通达驿站,在昌平与陕地接壤处,做着租赁车马、押镖送货的买卖。
如今这个世代,那些有武艺傍身,却无处施展的青壮男子大多会选择一份镖师的活计,既能养家糊口,与此同时,偶尔遇到一些山匪,还能耍耍威风。
自古山路崎岖之处,除了行路难,多有恶向胆边生之徒。寻常百姓家不敢踏及,唯有押镖的车队,为了省钱省力会选择这样的山路。当然,还有各种做着肮脏买卖的闲散之徒。
民间行商车队多了起来,麻匪自然而然也多了起来。近几年新营业的驿站数不胜数,多了一个通达客栈也无人会多问。
齐国国都自古以来都有严格的户籍制度,中心地带的人口流动都有专门的部门记录在册,在天子眼下的百姓,多走一步都有人盯着。
可隔了一座又一座山的陕蜀楚,民风却截然相反。
这些地方大多不受朝廷重视,地方官员尸位素餐。特别是近百年来,大旱洪涝所带来的灾害,让在位的三代齐王都无暇顾及其他,呕心沥血只为从中恢复过来。
到了是齐惠文王时,他重视农耕、兴修水利运河、拨了好些参加春闱的人才到了离上京遥远的地方,随后钻入了敛财存粮的牛角尖里,国库冗财,卫所冗兵,滋生了不少利欲熏心的佞臣。
玉门关常年无人严防死守,混进了不少高昌人。当齐惠文王反应过来时,昭安之乱开始了。
皇子皇孙这么一闹,就闹到了齐王穆登基。
叶户那这群人,便是趁这场大乱混进来的。两三日做成买卖不易,那么十年二十年呢?一个人能力不足,做不成大事,那么十人百人呢?
通达驿站刚营业的时候,还是一家小小的驿站,劣等马都没几匹,偏偏老板又是个没远见的,转手就把驿站转卖给了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高昌人。
那高昌人很快便接手了,还带来了自己的人。
第一批来到齐国的密探,便在小小的驿站落了脚。
这些人进而分散到齐国各地,用钱买来了户籍,势力接近了上京城周围,甚至有人已经混入了上京城。而这份上京密探暗线,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叶户那受高昌大皇子的指派,奉命追杀云暮的那天晚上,带着一队人马连夜,连夜出了玉门关。便是把命交出去了,也再也没有归国的机会。
最好的结局,便只有魂归故里。
他们是犯了事的下等侍卫,因为脑子灵光,才最后被委派到齐国来的。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降罪!”
云起身着太子朝服,金碧辉煌的高昌皇宫就在他的身后。
他匆匆地抬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着“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还不快退下!”
“起儿。”
高昌王云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起转过身去,边看见父王站在高台上,有四五侍女伴在左右,于是恭敬地行礼。
叶户那的脚步也停顿下来,作马夫打扮的他站在云起身后。
“何事大声喧哗啊?”
“叨扰父王,还请父王恕罪。”
云裕摆摆手,没有要走下台阶的意思,仍是站在那里“有空多去看看皇后,别老把自己锁在东宫,容易憋出病。”
“谨遵父王教诲。”
说完,云裕不动声色地瞟了叶户那一眼,转身走向身后的宫殿。
叶户那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一睹龙颜,冷汗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东宫里,后院凉亭内,坐着一位身子绰约,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虽身着素衣,却长着极其柔媚的一张脸。肤白如玉,唇红如血。
“他又骂你了?”接过侍女替她剥开的一片桔子,放进嘴里,那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顺着食管流进胃里,替她带来了美貌面容上的一抹娇笑。
叶户那不说话,算是承认了。
那女子将手放在面前的湿帕子上抹了抹,笑容依旧“太子脾气是暴躁了些,你多担待。”
“圣姑言重了。惹太子殿下恼怒,都是属下的过错。”
圣姑用长袖掩着下半张脸,娇笑声就从衣物与肌肤的缝隙处传出来,令人心生荡漾“那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声音轻飘飘的,像从远方传来的一样。
“还请圣姑明言。”
“人,你追丢了,太子殿下可有怪罪于你?”
“这太子殿下仁厚,未曾降罪”
“既是未曾降罪,你为何又急着求罚呢?还闹到了静妃娘娘的寝宫面前,”圣姑放下衣袖,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杀意闪烁,“犯了错的下等侍卫,能够活到现在,你觉得是为什么?你脑子不笨,跟在太子身边做车夫,便是算作饶过你一命。你要想清楚,你是在为谁办事。”
“属下明白了。”
“我乏了。你下去吧。”
身后的侍女上前来收走果盘,然后跟在圣姑身后往内殿走去。
叶户那不敢多留,畏畏缩缩地退下了。
侍女端上一盆清水,为圣姑卸下假面。
“圣姑,鸾英侍卫险些坏了大事,您为何不罚他?”
圣姑坐在镜前,突然抬起双眼,狠狠地盯了那侍女一眼“你的舌头也不想要了?”
“奴婢知错!是奴婢错了,叫错了名字,也不该多问,请圣姑,哦不,请圣姑责罚!”
“你今天废话太多了。话这么多,不如留到阎王爷面前去说?”
取人性命的命令,她竟说得风轻云淡。
早有侍卫在内殿外面候着,这时候进来两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