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狡黠一笑:“那怪你老不回来,早派上用场了,等你得闲去瞧瞧呗,可热闹了,场外连线就靠它。每次常欢阁有个啥活动,在哪儿就能看到宣传图板和活动现场报到,作为一个高端的存在,很多信息是需要大伙儿口口相传的,切忌喧闹一时便沉寂了。还有,卖杂志书籍,我的《欢颜》绘本可是双月刊!让大家看到各种美好,各种欢乐,大家才会有动力去努力上升到更高的境界,来加入到vip的行列。”
“这vip究竟是个啥玩意?”五爷一直听常欢和柳俨如说这词儿,查阅了很多书籍,都见不着解释。
“就是高级呗。这个是舶来语,不懂也罢。说起来……上回在咱们场外广告铺子里,有个姑娘看上小冬了,挺好一姑娘。我跟小冬提起,他却告诉我,他爹回来了,给他张罗了一媳妇……挺怪啊,你是他哥,怎么先不给你搞定呀。说起来,他爹不见好多年了,去哪儿都不知道。”五爷的身世一直都是个谜样的存在,寨子里头谁也说不清楚,一知半解的,反而更迷茫。
“他爹,是去找我娘了吧。不过,我娘下定决心不让他找着了。我已经好些年没见着她了……”五爷眼神一黯,苦笑了一声,十分得无奈。
“啊,你娘这么倔啊,好性子,我喜欢!”常欢对有性格的女子,一向佩服得紧。
五爷瞟了她一眼:“嗯,她是个好女子,你若见着了,会更欢喜。只是命苦。”
常欢拍拍杌子,让五爷坐下,她瞅着他,觉得有些伤感。一个好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见自己的儿子……这其中定然有着无尽的委屈罢。她不催五爷,只盯着他的眼,清澈的眼神,抚慰着他的心灵。他浅浅一笑——小妮子想安抚他呀。
“你想听?”五爷坐下,拍拍身旁,让常欢挨着他坐。
常欢点点头,依言行事,乖巧得像只兔子。
五爷未入正题,先就笑。笑得很不欢乐:“真要听?这是个小村子里的悲情故事,听了对你可没好处。我从没给人提起过,小冬子怕都没知道多少。”
“干啥。不舍得告诉我呀。”常欢感受到五爷心中的凄凉,忽然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他个头高了点。
五爷把焦点放到了遥远的地方,声音也飘渺起来:“我娘嫁给冬子他爹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他爹很好。可他心里有结,因为我娘不是个寡妇。”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常欢凝神静气继续听。
五爷轻轻呼了口气,这常埋在心底的事儿,要挖出来,感觉有点儿闷闷的:“我娘怀着我的时候,给沉过塘子。可惜没死成。让人给救回来了。”
浸猪笼啊!娘咧,这种东西跟贞节牌坊似的,最叫常欢膈应!
五爷看见常欢那忿忿然地表情。心里稍稍明朗了些:“我娘说,我那会儿可想活了,在她肚子里头猛踢,就不让她背过气去,她说。是因为我,她才没死成。可是她从没提起过救咱们的人。也从没提到过……那个男人。”
常欢攥了攥拳头,把修长的手盖在五爷的大手上,仍是静静地听。
“村子里的人说,我娘是被个外来的货郎给强了,因为身份低下,我娘觉得丢人,硬是不肯说。我娘的老子,在村里是个有头有脸的,知道我娘大了肚子,旁人没作声,他先嚷嚷着要杀了我娘,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我外祖母,为这事儿,一病不起,没拖过年,就去了。整个族里,没一个帮着我娘的,个个逼着她死。我娘被人救过来后,就带着我,往深山里头跑,独自养我到四岁。不知怎么的,我娘他老子知道了,派了人把咱们绑了回去。没隔几日,他领着人,把我娘绑在柱子上,要浇火油烧死,却不动我,因为这缺德货绝了后了,想借我传宗接代。我当时就吐了他一脸的口水,挺过瘾。他们绑着我,让我瞧着,就去点火。我看着我娘,除了叫喊,别无他法。我娘对我说:‘儿子,怕什么,这世道就是给强者生存的。给娘好好长大,好好变强,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活得比他们谁都好!你好了,娘啥都不留恋。’我求他们,扯着嗓门求他们,他们把我的嘴给堵上了,还扇我巴掌。火点上了,我娘在火后头,眼神远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后来,出来个男人,蒙着面,一个眨眼就把我娘劫走了。我就给留下,在我娘他老子家待着。他们没人给我好脸色看,把我当畜生养,可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我瞅了个机会,用火油浇满了外墙,点了把火,把他们统统烧死了……一个没剩下。”五爷说到这儿,看了看常欢的眼睛,他害怕从里头看到鄙夷或惧怕,幸亏……没有。他只在常欢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和……解气。
“该!活该。”常欢捏着五爷的手掌,“你不会到现在还有负罪感吧。亏得你灭了他们全家,不然他们不知道还得继续害多少人呢!你这是做好事。”
“丫头,你这话可甭让旁人听去,得说你不正派了。”五爷觉得,这事儿,常欢似乎比他更愤怒。或许,他已经释然了,在烧毁那一切的时候。
“不正派怕什么。邪魔外道什么的,最有爱了!”
“好啊,那我去做邪魔外道,你爱么?”五爷半真半假地提了一句,却用认真的眸子盯着常欢。
常欢轻轻打了他一掌:“胡说什么呢,是个邪魔外道我就爱,我不得爱死了。快说下去,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