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此刻看向刘睿影的眼神,像极了盯上猎物的狼。不过从她眼处流露出的暗光,却又像是一只正在享受午后暖阳与清风的慵懒猫咪。
平心而论,猫和狼这两种生物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生活习惯,差距都太大。这两种动物很难找到什么共同点,更不用说用来比喻一个人。
两种极端的动物放在一个人身上,就显得十分冲突。
但刘睿影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确信自己的感觉精准无误。
身为被狼盯上的猎物,他当下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逃跑。不管能逃多远,跑的会不会有狼快,他都要这么做。
不逃就是等死,而逃了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但若是刘睿影看到一只在屋檐前,缩成一团,眯着眼睛,翻开肚子,正在晒太阳的慵懒的猫他定然不会逃跑。
反而会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挠着它的肚子。
猫收到了爱抚,舒服的叫出声来。刘睿影感受到手上的触感,也会得到该有的慰藉。
可是猫和狼共存的时候,他该如何选择?
刘睿影没有想好。
这猫虽然可爱,但毛下的利爪也很是伤人,最恐怖的不是狼看起来明显凶残的样子,是可爱的猫咪却有着杀人的凶器的危险。
比起狼,猫更显得傲气,它似乎只为自己,养过猫的都知道,即使从小将其养大,若有别人待遇更好,猫会毫不留情的走掉。
它们只是缺一个伺候它们的奴仆。
这种表面可爱,实则冷血的,比表面冷血的狼更为让人防不胜防。
将卫启林的名号抬出来,也只是为了震慑凌锦而已。
显然,刘睿影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目的。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他还不够了解女人。
无论凌锦是什么典狱也好,是十八典狱提调总长也好,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有这些个职衔。
通常来说,女人的生活不需要那么多的刺激与兴奋。虽然欧小娥喜欢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用最锋利的剑,那是因为她还不算是个女人。
只有女孩子还会这么干脆飒爽,成为女人就会有许多顾忌,无论是情感还是事业,都是性格跳脱的牵绊。
凌锦早就成为了女人,所以才会在迥然一身的时候仍然让旁人将自己称作“夫人”。
当成为了女人之后,就不会去想着做些什么越轨出格的事情来当做生活中疲乏,烦恼,以及许多未完成的念头的调剂。她只希望能够安稳,即便这安稳显得很是平凡、乏味,也可以被宽恕和接受。
刘睿影只看到了凌锦身为的诏狱总提调一面,却忽略了她身为女人的一面。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刘睿影还是个少年。少年就该和少女打交道,所以他能和欧小娥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极好的朋友。
而女人显然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或许等他成为男人之后才会够体会得到。
“老十三给你看了一封信,我这里也有一封信给你。”
凌锦端详了刘睿影许久后,才从锦缎被褥下面拿出了一个信封说道。
她先是将案几上的两个酒杯分到旁侧,而后把信封放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还不等刘睿影伸手拿去,凌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两只酒杯全都压在了信封上。
刘睿影很是无奈……心知凌锦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喝下这两杯酒了。
信封在酒杯下面,想要打开信,便得端起酒杯。
这酒杯既然已经端起,哪里还有重新放下的道理?
自然是要喝下肚里去的。
一时间,却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正在苦思对策之际,刘睿影忽然发现这信封上写着“烦请凌夫人转交刘睿影省旗”,落款竟然是中都查缉司的掌司,卫启林大人。
刘睿影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痛……连带着浑身上下都开始有种止不住的瘙痒。
本来奇怪的坐姿已经让他很是难熬,现在身上的不适让他险些失去平衡,从榻上掉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刘睿影手扶案几,身子往后靠去,算是止住了颓势。但如此变动之后,他却是和凌锦一样,斜靠在了榻黑色上。
目光扫过其余仍站在“三长两短堂”内的十七位典狱,他们一个个都神情复杂的看着刘睿影。眉宇间隐隐含着怒色。
刘睿影悄然叹息,毕竟这不是他的本意。任何一个人只要识字读过书,想必都不会这样没规没矩。
现在他却是在这方面,做了诏狱第一人。
好在傅云舟的前车之鉴还在,让这十七人很是忌惮,没有谁再敢开口去出言不逊。
“这是卫启林大人给我的信?”
刘睿影问道。
“你觉得我会骗人吗?”
凌锦玩味的问道。
“凌总提调当然是不会骗人的……”
刘睿影回答道。
这句问话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出来,即便有些违心,可也不能说她会骗人吧?
“刘省旗也是看过《罗织经》的,“罗织”二字便是断章取义,机敏诡诈,无中生有。而我却是能把《罗织经》倒背如流,你说我会不会骗人呢?”
凌锦再度问道。
“那……就算是会吧……”
刘睿影扯着嘴角说道。
先前奇怪的坐姿让他的左腿开始抽筋,这会儿正是软、麻、酸、涨、痛,五感混杂。
“到底是真是假,刘省旗还是亲自过目了再说。”
凌锦说道。
言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