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住的传来厉叫声,李陌一心知是前队在战起,心中突突的乱跳,但此时也无暇多想什么。
这时后队已经收到了前队的消息,大路上一片混乱,人喊马嘶,几辆大车被受惊的骡马拉得不住的原地打转,一众民夫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面押阵的这一棚步卒也好像失去了指挥,乱糟糟的也失去了秩序。
“柳将军有令:后队增援前队………”一个亲卒打马跑到空地上大声喊说。
未过几分钟,又一个亲卒传令说,“柳上将令:收拢大车,回护后队!!”
不一会就下达了两个自相矛盾的命令,士卒们更加无所适从,队伍中的队头们彼此大声叱骂士卒,各自命令他们向前或向后,此时更是乱上加乱。
随便叫个人当主将或许都比柳三青强些,李陌一心中恶狠狠的诽说,他吗吗的,也是无奈,遇上了这么一个无能盗匪将军,而且这次可真连累到他的小命了。
当李陌一再次看到柳三青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这时的柳三青居然连队服都换下了,身上穿着一套挑夫的短衫,面色惨白满脸汗珠,他对面的一个步卒却脸上涨得通红,忿忿然的无可奈何,好像刚才和他大吵了一场,一见到李陌一,两人都如蒙大赦。
那个步卒头头愤怒的叫说,“李先生,您来得正好,柳上将他………”
“好了,知道了,你快去约束队伍,暂时原地待命………”一句话还未说完,柳三青忽然一个虎扑,哆嗦着紧紧挽住了李陌一的手臂,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陌一转过头来,无可奈何的对那步卒头头挥了挥手。
“遵令!!”
那步卒头头抱拳一行礼,转过身,“个爷爷的,走也不让走、停也不让停,实乃他娘亲的废物点心………”
此时柳三青也无暇计较这些,他抓着李陌一手臂,颤声说,“前头败了?………卫所兵攻过来了?………”
“柳将军,且镇静些,我刚才已经替您下令,叫守备和步卒头头列阵了,就是来了也能暂时挡得住!!”李陌一随口安说。
“啊!!真的来了!!!………”
出乎意料,刚才那几句安却的话居然起了相反的效果,柳三青两眼翻白差点当场晕了过去,松开李陌一的手腕,扑的一声坐倒在地上。
李陌一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他大力吸了吸鼻子,忽然看到柳三青裤管上的水迹,心中吓了一跳,急忙挽着他的手说,“将军不要慌,只管坐镇后队,我去前方指挥就是!!”
这个柳三青可是自己的靠山,以后的前途就靠他了,千亡万亡,您老人家这时候可不能亡。
柳三青忽然跳起身来,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下子身手敏捷得异乎寻常,令李陌一大为惊讶,他猛的甩开李陌一手臂,大声呼唤说,“二楞子、二楞子,他吗吗的快给爷备马!!——他吗吗的躲到哪里去了!?”
“将军,您这是?………”李陌一面上讶然说,难不成他还敢亲自上阵?!
柳三青扯着马鞍,在二楞子的帮助下艰难的爬上马去,转头对着李陌一现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我回去一趟………向其他势力请援,李先生,这里就请您和众将士多担待了………”他吆喝一声,准备打马而逃。
李陌一当即暗道不好,心知他这一去说不定整个队心就散了,自己弄不好就会亡身在这里,不由得心下大急,一伸手拖住他的手臂,“将军,卫所兵还没来啊将军………您不能走啊将军………”
柳三青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强笑说,“要不………要不李先生咱们一起回异国请援?!………”
一起逃跑?
这主意似乎不错,李陌一呆了一呆,心中有些意动,正踌躇间,忽然后队的挑夫一阵混乱,纷纷丢下担子朝前,“………卫子来了、卫子来了………”
李陌一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败卒不是在前队么?他们应该在败卒的后面才对嘛,难不成是这些挑夫起哄,自己吓唬自己?
心中正莫名其妙,柳三青此时忽然猛的一个撒手,把李陌一摔了一个跟头,他大力拍马,带着几个亲卒朝后方飞驰而去。
还未跑出几步,一支长箭倏的破空而至,极其准确的贯入了他的额头。
“砰!!”
一声巨响,柳三青从马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李陌一目瞪口呆的看着柳三青的身躯,………
“嗖~~”
又是一破空之声,一支长箭深深的嵌入了旁边大车的木栏上,李陌一猛的一个抖擞,急忙蹲在车后,回首看去,那些挑夫纷纷中箭倒地,霎时尸横遍野。
卫所兵真的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敲打着李陌一的耳膜,透过马车的横拦看去,不远处数个黑影骑在马上,在道路旁边的野地来回驰骋,不停的朝这边发出劲箭,尘土漫天,越迫越近。
真的是卫所兵!!他们怎么跑到我们后面来了!!
李陌一不知道,当世的骑卒甚是精锐,擅长轻骑穿,一日夜可行数百里,忽散忽聚,游击干扰,入重围而不惊,击重卒而不惧,是纵横沙场所依仗的战术。
那队卫所兵飞了几箭,见这边完全没有反击抵抗的意思,一大堆人如没头苍蝇一般混乱不堪的朝后方逃命,眼见有便宜可拣,立即大队策马攻了过来,马刀挥舞,逃在最后的几名挑夫登时遭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