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慌乱无比,这时二楞子扒拉着柳三青的尸身逃了回来,马匹早已被卫所兵的弓箭所害,二愣子大声哭说,“将军亡了………将军亡了………”
本就慌乱的后队刹那间崩溃。
李陌一被人流裹着朝后拥去,但他的身体比起那些士卒和挑夫来说稍显孱弱,不一会就被碰得七晕八素浑身酸痛,脑袋中正混乱成一片,脚下忽然好像绊到了什么,猛的摔倒在地,刚刚准备爬起,一只大脚踏了上来,踩得他痛呼出声。
“李先生?”
听到他的声音,二楞子忽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李陌一,急忙领着几个强壮的亲卒把人挤开,把李陌一拉了起来,“李先生,柳将军亡身了,咱们怎么办?”
李陌一刚才差点被乱脚踩出个好歹来,这时怒心中火万丈,直想说,他吗妈的,反正左也没命,右也没命,不如跟他娘亲的拼了算了,反正落到这个大队里,原本也就没打算全身而退了。
当下不由分说,李陌一一把抢过二愣子的腰刀,赶上前去,横刀挡路………
见此情景,人心稍定,看着一张张错愕的面孔,李陌一忽然心中一动,转过头来,对着在旁边发呆的亲卒喊说,“二愣子!!”
“在!!”
“你带人在这里守着,大敌当前,谁人敢逃照纪处置………后退者一律斩首!!”他回过头来,在人丛中一眼就看到了先前那个步卒头头,不由得愤怒的叫骂说,“那个谁谁谁,你带的这叫个什么队伍?马上给我带人顶上去,再后退一步老子先拿你开断!!”
此时李陌一手握长刀,浑身上下战意升腾,面目狰狞,那个步卒头头心中一阵发虚,不敢生出什么反抗的念头,急忙应命,抽出腰刀挥舞着指挥手下渐渐列成队形。
“挑夫也上,拿扁担、木棒………有什么拿什么………”李陌一站在一辆马车上,忽然飞起一脚,把一只银箱踢翻在车下,轰隆一声白花花的银子散落了一地。
“击退一个卫所兵,赏银一百两!!”
李陌一叫得嘶声力竭,“谁人想发财,就现一手给大伙看看,立功赏银,当场兑现,老少无欺!!”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众挑夫和士卒不由得吞了一大口唾沫,顿时胆气大增,竟压过了对亡身的恐惧,齐齐朝追战过来的骑卒扑去。
………
这支卫所骑卒其实人数不多,总共不到百来人,本来他们只是担任游击斥候任务的散骑,刚才看见这支队伍本来也只是打算犯扰一番,却不料对方未战先溃,只飞了几箭就四散而逃。
于是,他们就抱着拣便宜的心里来混些队功,不料这支刚才炸了营的敌队忽然恶狠狠的攻了回来,一个个仿佛换了个样子,变得穷凶极恶,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应该迎战还是撤退。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汹涌战回的人潮早已把这寥寥数十骑淹没,刀砍剑刺,棒打棍敲,刹那间,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尽数征战,最外围指挥作战的那名哨差眼见情况不妙,急忙调过马头,亡命飞逃而去………
李陌一一下急了眼,这个哨差若是逃跑了回去,给大队报了消息就麻烦了,但此刻他的骑卒在前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时那步卒头头却早已张弓搭箭,倏的一箭飞出,正中那哨差的后心,那哨差登时摔下马来………
那步卒头头一声呼哨,得意洋洋的说,“个爷爷的,想逃?也不看看俺是谁?箭无虚发,嘿嘿………”
众人登时大哗,气势更加高涨………
……………
……………
“这是本地的骑卒。”吴五见摆弄着地上的尸首,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是苏州府年大人手下的部属………”
李陌一讶然,没想到他冒头领人打的第一战,便是和先前所熟识的苏州府长年大人的手下,一时心中有些复杂………
而另一方面,这吴五见似乎也算是有点见识,毕竟,认出一具尸首的服色并不算难,但根据这个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上人却也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吴守备,你怎么知道这是苏州府长年大人手下的人呢?!”
吴五见指了指那具哨差的尸首,“这小子就是年大人的亲卒,我和他原来交过手的………”说话间,他神色淡然,显然不以为意,多年的争战生涯,对于生生灭灭之事早已漠然了。
“原来如此………”李陌一恍然,转过头来拍了拍那步卒头头,“那个谁谁谁,前方情况怎么说?”
“事情不妙。”那步卒头头苦笑说,“经过细细的打探之下,我发现,卫所的骑卒正在沿途追………前方………恐怕还有埋伏………”
李陌一的预测终于坐实,身边的盗匪们神色惨白,纷纷颓然坐倒,齐齐的转过头去看着李陌一,现在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神机妙算的大师了。
战局如此,现在这支半队半民的大队已经进入了包围中央,随时都有可能撞到某只卫所兵,若是遇到卫所兵的主力,那这战打都不用打了,恐怕只需要一两千骑卒来回冲得两次,大伙铁定一起完求了。
众人目光灼灼的一齐看过来,只盼着李陌一能想出什么妙计,目光中又是崇敬、又是信任。
李陌一心中愈发焦躁,这些人懵懵懂懂的总以为他有什么“通神莫测之机”,能远在数百里之外预测对大队的处境,但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当然心知肚明,可眼下总不可能跟他们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