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刚才她自齐峻口中得知,柯姨娘生下的是名男嗣时,心里就暗暗惊讶。不为别的,只为对方的态度。
照她的估摸,这人此前的谋算,就是借儿子在齐家的特殊地位。借机施压让她回去。此时,竟会跑来主动告诉她,这太让人费解了。
难道,他知道没由头了,打算放弃跟她争念祖?
这想法一经冒出来,舒眉心头微喜。之前的警惕也去掉了大半。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我在什么事瞒过你?”她说话的同时。脸上神情放松了许多。
见她态度缓和了,齐峻忙趁热打铁地问道:“虽然我早就知晓,你从来就没看上过我。可是,我不能不给自己一个交待。毕竟这十年来,我心里头除了你,从来就没别人。就算要判死刑,你得让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说完这番话,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女子。眼底是从来有过的平静无波。
舒眉见了,心里暗暗吃惊。她认识齐峻这些年,两人在一起还生儿育女过。她何曾见过,齐峻在此事有如此镇静的时候?
莫不是,连宁国公有了子嗣,也不支持齐峻跟自己再作纠缠了。因而给他下了禁令?
想到有这可能,舒眉松口气的同时,诸般感触涌上心头。
既然,两人以后从此陌路,是有必要让他彻底明白一些事。虽然那些话,她曾不只一次给他开诚布公地谈过。显然,他又没有听进去。这一次。他经历过秦芷茹那桩事,应该有所醒悟,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此时他的心境,适合摊牌。
舒眉权衡再三,总算找到不伤他体面的法子开了口:“相识这些年,你觉我待人时,有怎样特点?”
没料到对方不直接回答他,竟然扯到别外话题上去了,齐峻微微一愣,踌躇了片刻,他似是明白她此话背后的意思,遂答道:“有主见,待人真诚守信,不会搬弄是非,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
舒眉听后,微微一笑,答道:“你说上这么多,无非是让我说真话。其实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何尝跟你撒过谎?!只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是你不愿相信罢了。”
一时没听明白,齐峻忍不住出声打断:“是这样吗?我只记得,你是说过不回齐府的原因,是我和母亲对不住你的那些事。只不过,彼时情况特殊,我们也是不得已。你若愿意回来,母亲和我自然会补偿于你……”
见他还在替自己找理由,舒眉心生疲意,忙提醒道:“不说那时情况特殊,你们身不由已。就是咱们回京后,你和你亲人是如何阻我回府的?这些需要我再提醒吗? ”
齐峻一听这话,以前她是指秦芷茹的事,齐峻忙替自己申辩道:“师妹做下的事,我是万万没有料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先生商量过了,尽快解决这件事。聪儿终究还是要认祖归宗的,他娘俩不会碍着你什么。”
“认祖归宗?你不怕她后半生无依无靠了?或者说,你忍心让另外一名女子,因为你背上弃妇的名头?”说到这里,舒眉嘴角微弯。
这一细微动作,没有逃过齐峻的眼睛,让他顿感不妙。
果然,舒眉后面的话,在他心底掠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我挺理解秦姑娘的。要是我遇到心仪之人,未必做到像她这样豁出一切,只为留在那人身边。”
“心仪之人?谁?”不知是不是舒眉的话,让他太过匪夷所思,齐峻急急地追问道。
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舒眉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瞧,这都第几次了?前面吕若兰不必说了,秦姑娘做了这么多,你都浑然不知。难不成,我活该每次都要当你fēng_liú多情的牺牲品,被仰慕你的女子当成耙子,被人射成刺猬?”
许是舒眉的比喻,让齐峻觉得新奇,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悸动,他郑重其事在思索起对方刚才的话来。
“你真觉得我多情?”齐峻冷不丁问了一句。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舒眉凉凉地回道:“你不多情,那些女子怎会像飞蛾一般,不要性命地扑上来?连有妻有儿都挡不住她们的步伐?”
齐峻忽略她语中的讥讽之意,又反问道:“我真多情,有意去勾三搭四,焉有不知她们心思的道理?如果是那样,怕是我早就跟她们生米煮成熟饭。如今妻妾成群了。”
没料到他竟作如此诡辩,舒眉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她反驳道:“你倒是想,只不过运气不好,我占住了妻位。又被你大哥压着,没达成心愿罢了。”
她的话把齐峻堵在那里。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了。
见对方接不上话了,舒眉忙乘胜追击:“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为难!像如今这样多好,既然造化已经让你我分开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以后,你喜欢谁都可以收罗到府里,秦姑娘想来不敢管你。何必要想不开呢?你我到底不是一路人……”
齐峻只觉既好气又好笑,他思索了半晌,反问道:“怎地不是一路人了?你我祖上颇为渊源。你十多岁就到咱们家来了。你从小被文大人带在身边,我八岁起就拜先生为师。我听先生讲过,他跟文大人是莫逆之交。”
“你跟秦姑娘还是青梅竹马呢?岂不是更加相配?不然,她为何为你做这么多?”虽然舒眉很腻歪这种话题,可是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她强逼着自己再次提起秦芷茹。
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