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越来越急迫,由远而近。
祝彪带着亲卫骑沿着驰道狂奔而来,“抓住向振奎,活捉向振奎……”的呐喊响震长空。
向振奎亲将大惊失色,看着正在驰道两侧原野上均速奔驰的铁骑,再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绝望至极。
“将军,我带人回头挡住追兵,您褪了胄甲,换上兵服,不要再骑马,掩办而走吧。”
前头路上,人潮汹涌,骑马也跑不起来。而能跑起来的话,如程晓峰的禁军铁骑,立刻就遭到两翼追兵的围攻,大败而溃,连程晓峰现在都不知道去向。
这一仗,败得真惨!
围在向振奎四周的亲卫们忙帮向振奎将身上明光铠卸下。他们对向振奎的怒吼置之不理。
“将军,您多保重。”亲将和几名亲卫军官马上躬身给向振奎行了这辈子的最后一礼,决然调转马头,义无反顾地杀向了追兵。
向振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走,我们走……”已经是一身兵卒打扮的向振奎,合着四名贴身近卫,以及二十多亲兵精锐,混进了汹涌的败兵潮流中。如一滴水融入河流,转瞬不见。
千多亲卫卷裹着数倍的败兵,叫嗥着向着祝彪冲去。
祝彪没有给亲将任何机会,一枪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亲卫铁骑奔踏如雷,向振奎的亲兵就象一把碎石扔进了洪流,连个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溅起便无影无踪了。
数千败兵更是毫无士气。犹如一捧雪花,一捅就散的无形。
“追,追上去,活捉向振奎。”
青骢马急速的飞驰着。向振奎把亲兵都丢出来了,那他肯定距离不远。战马的身躯腾空而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射而去,但祝彪已经看不到向振奎的身影了。
之前他周身一大群装备精良的亲卫,兼之自身的明光铠,整个人就是一闪闪发光的亮灯泡,可现在……
看不到了!
安肃郡城。
祝忠带领的一万骑兵囤积在南门外五里处。
夕阳如血。
安肃郡城十里外,十多万唐汉骑兵四面八方彻底包围了周军败兵。祝彪下令,大规模收降俘虏,不许杀降。
七八万没了建制。没了兵甲的周军败兵。在无路可逃下纷纷投降。连同先前的俘虏,共十一二万败兵,全部归于上官仁清所部看押。
安肃郡城收复。守卫这里的两万周军,在确定向振奎主力大败后,第一时间就抹脚底板子——溜了。数千唐军战俘,转瞬就又归入了自己人的温暖大怀抱。
黑幕悄然降临。
城内郡守府中,灯火通明。
祝彪、上官仁清、朱武、祝忠、祝仝、陈孟仁等等二十几员唐汉军将齐聚一处,不是在共贺大捷,而是在紧急商量着下一步的策略。
大军是直插成博,还是西进,拦截周军另外两支偏师?
至于向唐王报功请赏,不解了成博之围。就祝彪来说,他可没脸去巴巴的邀功。
“行,就照上官将军的意思。兵分两路,对怀城、平皋两郡,立刻展开进攻。先扫荡党世魁偏师,凝聚军力,最后再在成博城下,与他一决胜负。”
“但如此的话就要请上官将军,急告怀城、平皋两郡,让两部守军竭力缠住周军,务必不使之逃脱。”
“祝帅放心。军机重事,定不会有耽搁。”
……
深夜,柳橙。
巨大的“周”字大旗沐浴在朦胧的夜色里,凌空飞舞。向振奎驻马城下,呆呆望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凄然泪下。
战争就是这样千变万化和残酷无情,它在他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转眼翻脸,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北上的小三十万大军,安肃郡城下的厮杀到了数万,城北的一战又到了二十万。
彻彻底底的大败啊,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破灭了,即将成功的喜悦在汉唐铁骑的肆虐践踏下化作了一堆齑粉。
随向振奎逃回柳橙的败兵不到两万人,对比原先的二十多万大军,这是个很小的数目,可要跟向振奎仅存的十几个亲兵来,这就是个大的无法想象的数目了。
是的,向振奎的亲兵只剩下十几个,跟着他一快扮装混入败兵的二十多亲兵精锐,或死或散,少了小一半。
可靠着身边的贴身护卫和十几个亲兵,向振奎亮出身份,在安肃郡城以南辛苦纠集起了这支败兵。他们叫开了城门,柳橙的守将连同领兵退入此地的安肃守将,慌忙前来迎接。
他们已经知道向振奎主力的不妙,躲在柳橙,也是人心惶惶,有个风吹草动,就一片风声鹤唳。
看到向振奎和十几个亲卫凄凄惨惨地走进县衙,人人都是一副心力交瘁,悲痛欲绝的样子,守军将校们也无不心神俱震,魂飞天外。
议事大堂上的气氛非常凄凉。
向振奎诉说了白日的惨败后,仰天悲叹,“皆我之过也。”
有人茫然地望着身侧摇曳的烛火,沉默不语。也有人在轻轻问道:“不知大军到底有多少人马能杀出重围?”
向振奎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没多少了。祝彪骑兵太多了。这一仗,败得太惨了。”
每个人都痛心不已,二十万步骑军啊,丧师如此,谁能安心?长吁短叹,然后问向振奎,“将军,如今我等该怎么办是好?是连夜撤军,还是再等等……
程将军、侯将军都还没消息呢。是等有了消息后再撤?”
“别心存侥幸了。”向振奎悲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