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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六,夏良娣进了东宫。听说她出嫁时候街面上也是人头攒动,许多人追着迎亲的轿子看,不过因为宫里出来的侍卫太严整,百姓们不敢像上次如瑾出嫁那样延缓队伍的行进,街上很快就恢复了清净。
长平王府的乐伎窈娘带了两个秀妹坐车出去看热闹,回来绘声绘色说起街上情形,于是这一天丫鬟婆子们的主要话题就是议论夏良娣。
吉祥去大厨房那边转了一圈,回来说起舜华院,“王妃罚一个小丫头扫十天院子,不只舜华院,园子所有的过道都要她打理,责她胡乱议论东宫良娣,对贵人不敬。”
这不像张六娘的温和做派,如瑾就问,“可知那小丫头说了什么?”
“说夏良娣嫁妆少,还不及咱们侧妃的一半,若不是有那白莲花,今儿追看迎亲轿子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多。”
这话不好听,可也不算太坏的话,无关痛痒的闲磕牙而已,不至于罚人家扫全园子的过道吧?
“让咱们院子里的人管住嘴,别跟着人家议论夏良娣,好的坏的都不许说。”如瑾猜测张六娘大概是要拿此事立威,不然小丫头发了错,在自家院子罚罚就算了,哪犯得上让满园子的人都知道呢。正妃爱怎样就怎样,不掺合就是。
果然晚饭之后又听说,一个进府还没多久的乐伎也被罚了,是跟着窈娘出门的其中一个,被罚一个月不许练琴,日日到舜华院去听嬷嬷讲女四书。
吴竹春说:“王妃要治理内宅了。”
如瑾点头。府里女人多,主母早晚都要管起来的,不然也就不算什么主母了。如瑾只是想不明白,这张六娘进府一个月才动手,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就算是乍进府需要熟悉情况,一个月的熟悉期也太长了。
不过张六娘的事如瑾不管,只让关了自家院门,嘱咐上下对外间事一概不理。长平王今夜在锦绣阁睡,饭后召了歌舞过去,如瑾没相陪,自己在屋里看吉祥教荷露菱脂做针线。彭进财那边已经找好了铺面,人手也都差不多了,等着搭船那家的货一进京,铺子就要开张了。如瑾对绣花什么的都不在行,为了当好这个东家,最近得空就看丫鬟们做绣活,认真琢磨盘针套针的细节。她未必要成好绣娘,但起码得熟悉绣娘的功法才行。
丫鬟们聚在跟前聊天做针线,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二更时分。
吉祥撂下活计过来收拾床铺:“主子早点睡吧,我们去外头绣完这几针。”
如瑾也觉得有些困了,就去隔间盥洗,准备换衣服睡觉。不过脸才洗了一半,外头就传来叫门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吉祥亲自去开门,迎进来的是琴女窈娘。
“我找侧妃。”窈娘往院子里冲。
吉祥赶紧拽住她,“我们主子睡了,你是那个琴娘吧?你来做什么?”
窈娘说:“王妃要将小桃撵出去呢,我找侧妃求情,你放开我!”
吉祥气得发笑:“小桃是谁,王妃要撵人你来找我们主子干什么,出去出去。”荷露菱脂两个也从屋里出来,拦在了窈娘跟前。
窈娘是练琴的,哪里挣得过整日做活的吉祥,见进不去,她直接跪在了院门边,“求侧妃去说说情吧,王妃只肯听你的,我们说话都没用。”
如瑾在吴竹春的服侍下洗完了脸,听见外头有人嚷这样的话,就让吴竹春出去打发人。
吴竹春走出去,到窈娘跟前说:“王妃是主母,她要罚谁撵谁都是为了治家,我们主子怎能阻碍她呢?我们院子和你那边素无来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误会王妃只听我们主子的,总之这事我们不管,你走吧。再要聒噪,我就去禀告王妃了。”
窈娘瞪着吴竹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吴竹春就叫来了杂役将她拖开,关门上了闩。窈娘在门外叫了两声,院里没人搭理她,再过一会,也就没声音了。荷露踩着板凳隔墙看了看,说,“她走了。”
如瑾盥洗完上了床睡觉,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次日早晨去张六娘那边点卯,发现张六娘依旧态度和煦,但没有像往日那样拉着人说话,如瑾回来就让丫鬟去打听是怎么了,吴竹春说:“是昨晚被窈娘求情的小桃,王妃因她议论夏良娣要撵她,因天晚了就没立时赶走,结果不知怎地被她跑出了舜华院,今早去王爷跟前哭了一场,王爷就留了她。”
如瑾并不为长平王的举动意外,只是问,“既然王爷这么好用,昨晚窈娘跑来这里闹什么。”
“那时候王爷睡了,府里的规矩,不能打扰睡觉的王爷。”
如瑾听着哭笑不得。她来王府后别的不知道,就知道长平王睡觉的规矩极大。不过说起来,长平王对乐女太放纵了,什么小桃窈娘倒是事小,难道张六娘头一次立威被阻挠,就会善罢甘休了吗?
快到午饭的时候,张六娘派人来请如瑾过去一起用饭。如瑾推说头疼,没过一会张六娘自己过来了。
“妹妹不想过我那里去,我就来妹妹这里,你别嫌我吵。”进了屋,张六娘说明来意,是要来这里吃饭,“吃不吃饭的也是小事,只想和人说说话。”
如瑾让厨房又添了几个菜,摆好了席面请张六娘入座。张六娘拉她一起做,“一块吃吧,别讲究虚礼。”
如瑾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