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叫什么“办事处”的长官也不知是可怜她太老了还是怎的,好像又来了个大姥爷,问了她的官名和户籍后,似乎是她哪里人,最后还是按一百法币兑二十元边币这么换。
这边币可值钱不少呢!八路军还保证一年不会贬值超过一成,若真的是那是最好了,可惜不能买大洋!逃难时卖光地产后,她手里那条小黄鱼也拿去变卖,给丈夫办了丧事,又置办了如今这个小家。身上也只剩下日益贬值的几十元法币,眼看着越来越不值钱,她也是急在心里头,就怕哪天这法币连草纸都不如。
那银行的可黑心了,可不会管你这几十元法币当年是多值钱,他们只认现在有多不值钱。
前些年头,她还记得一百法币能买两头牛,现在最多买头猪养着。而换成边币,十元就能买一大斗米,够自己吃一个月了,省一点,也能吃两个月。她是瞎子,这法币和边币都是纸,她也摸不出来是什么,去的时候也是靠着狗狗他大爹一起去的。
这八路军倒也实诚,有多少就算多少,没给她缺斤少两少钱,也不骂她,倒是与晋军、蒋军、冯军不同。
她觉得太麻烦这些长官,自己受了恩惠,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不知道如何回报他们,自己身上又没钱,只想着下次别给他们添麻烦就好。
“那长官说了什么了?”
“姐家,你叫他们同志就好,不用叫长官的。”
“那怎行?同志一看就不尊敬。”
“不用,我记得‘同志’就是写在党纲里的,党内可以称呼同志,那是亲切的叫法,都是自己人才会这么叫!姐家,你喊他们同志,他们反而更加高兴呢!”齐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样啊?”
老母亲也不懂这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咱地里红薯好像收的挺多的,我偷偷吃了一个,倒是挺甜!好像晚收获了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明年可要早一些收。”
“对!这红薯要集中起来运过去县委的,姐家你可别给自己留。”
“知道的,知道的。”
“运去县委后,能从县委那换粗粮或者细粮,具体多少还未定,先让我们存着。”
“还能换粮?换多少?”
老母亲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红薯,感受着手里红薯的触感。
“不知道,听连长同志说,应该至少是十斤红薯换一斤半细粮,或者两斤半粗粮。”
“感觉有些亏?”
“这好像是拿去给战士同志做粮食的,要先弄成粉,还要做成条,他们说天天都吃红薯,容易发病还更容易饿,俺也不知如何弄。”这齐喆就不知道了,这个比例是参谋部同志们、还有县委同志们协商定的,他哪里懂这个。
不过这红薯他也吃过,虽说一颗下去很管饱,可没过多久就会很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行吧。”
母亲这才应下,又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少粮食。她还想给儿子匀出一点余额,想着给儿子添一件新衣,那可不得留多一些粮食卖了?
这屋后面就种了一亩红薯,今年入夏时候八路军带着红薯来种,让他们负责后面的工作,以为这就是官家的粮,没想到最后还会给她补上那么多粮食。
八路军也不限制他们卖粮食,就是不能卖到应县去,只能卖去浑源城。
现在收了半亩,好像就有了六百斤,倒也不少了!都换成细粮,也有上百斤,够她们家吃好几个月了。
想着想着,一年下来兵荒马乱的居然还有结余,老母亲就开心了起来,也要跟着儿子去收红薯去。
“行了,姐家,你就待在家里打打谷就好。”
“行吧。”老母亲也不失落,知道自己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开始操作木器打谷。
……
干完一天农活,去河里洗了洗身子,换上了军装,把左边衣袖打了个结,齐喆就准备回民兵班了,今晚还要再巡逻一次,顺便再看看村口的洞挖得怎样了。
根据支队长同志而言,这洞叫做猫耳洞,平时就往里边儿藏人,只要注意通风储水,根本不怕小日本来堵住洞口。堵住这一个、也有另一个可以出入,两个洞口都被发现了,那就换下一个猫耳洞。
总之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哨兵除了必要的岗位外大多都要转为暗哨,避免吓跑敌军的奸细。
堵不如疏,挡着不给敌军奸细渗透,倒不如放他们进来就立刻抓住。
“齐喆同志,你的文件下来了。”
他的副班长找到了他,手里挥舞着一张发黄的纸。
齐喆看了眼副班长左手里抓着的信封,有些责怪地看着他:“上级的文件怎么能随便拆呢?你应该在同志们面前打开才对,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私下看?”
“哦对,是我考虑不周!”
副队长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刚刚太高兴,一下就把文件给拆了。
“上级有什么命令?或者指示?我一定完成。”
“没有,就是奖励你的,你当时带人弄翻了日本人两辆小破摩托侉子,宰了四个日本人。我们的主力同志到了之后直接把车给缴获了!首长们知道以后非常高兴,特地奖了一百元边币给你,并且让你到高兴处,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嗯。”齐喆不是什么神经大条之人,他可以肯定上级绝对不是单单为了奖励他,应该还有工作要部署。
对他来说,奖励啥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