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钦定怒道:“错了。我还有一张牌。”
连庆喜道:“什么牌?”
彭钦定道:“李阿虎。别忘了,李阿虎是我家的长工。他是一路跟着陈蛋逃回来的。陈蛋有没有害我家有力仔,他的话最有说服力。我只要把他拿出来,不怕他陈蛋抵赖!”
连庆摇头叹道:“兄弟人啊,就算阿虎说是陈蛋怂恿有力冲在前面的又怎么样?就能说明陈蛋是坏心吗?陈蛋也可以反咬是有力贪图功劳啊。陈蛋是多么精明的人,你不知道啊?一连经历了那么多次为难,他连一根汗毛都没伤着,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啊。”
彭钦定深感连庆的话在理,便又嚎啕大哭儿子有力死得冤屈。连庆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拍了拍彭钦定的背,坚定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陈蛋安然无恙回来了,我们两家的势力又大有损失,只有兄弟连心才能扛得住陈、陆两家啊。”
彭钦定恨恨道:“我彭家自此跟陈家势不两立,不弄死陈蛋我就不姓彭。”
连庆道:“对,不弄死陈蛋就不算个完的。他陈蛋凭什么本事,敢在石头村耀武扬威这许多年?你说,他对这个村子有丝毫贡献吗?只会害人,还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把这个保长要回去。我跟你说,就算我没资格当这个保长,也不能让他当了去。”
彭钦定有些迟疑,突然觉得连庆也没安什么好心,只不过是来找人支持他继续当保长,而不是真的来帮忙。
连庆心中却不这么想,他知道连家暂时算是大势已去,自己在保长的位置上时间不会长久。就算陈蛋没有能力把自己赶下台,群众的力量也很可怕,毕竟儿子连胜利的部队真真实实抓了壮丁,害死了一批人。眼下,只能靠彭家的势力。彭家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是有儿子彭有才在学堂当先生,在村里也算是有威望。如果让彭钦定出任保长,肯定能让百姓信服,彭钦定自然也会感恩戴德,一举两得。
连庆道:“现如今,我也不好意思再当这个保长,也没那个脸。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留给陈蛋。思来想去,我就觉得兄弟你最适合来当这个保长。你在石头村,脸面比谁都大,谁都要敬你三分。你来当保长,肯定能把这个村子带得更长远一些。”
彭钦定不知道连庆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惊又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脱口道:“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趁人之危。”
连庆道:“这不是趁人之危,是临危受命啊。我连家,大儿子杳无音信,大女人也杳无音信,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想为这个村子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啊。这样的危难时刻,兄弟你不出来,还有谁能出来?”
彭钦定完全被连庆带入悲壮的氛围中,顿时觉得自己就是诸葛孔明,受了刘备的嘱托,掌握蜀国大权,当下热泪盈眶,哽咽道:“兄弟人啊,可不是我贪这个位置啊。想想,你也是真的不容易。这样,我暂时领了这个位置。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就是你的,我当保长就是你当保长,我们两家以后就是一家,看谁还敢来说道些什么。”
连庆眼里掠过一丝复杂情绪,像失望又像希望,心中纠结一时难以说清,但总归是不甚高兴。他以为彭钦定会执意推辞,然后铁心辅佐自己,没想到彭钦定却一口应承下来,这个哑巴亏吃得倒不小。
彭钦定自顾悲壮,忘记诸葛亮虽然掌了权,皇帝的头衔还是留给了扶不起的阿斗,自己一个不小心连权带衔全领了,怎能不惹来连庆的不悦。
连庆恍恍惚惚走出彭家,颓丧坐在摇椅上,想起张秀娥、连胜利和连欢,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