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彭钦定已经气定神闲坐在上厅藤椅上等。陈远方走过去道了声会长安好,搬张椅子坐在他身旁,不急着说话,好像一切都很平静。
彭钦定脸上也不急,心中却火烧火燎。陈远方不在的这几天,小野太君面前的面子大都被陆金生抢去,这个治安维持会会长空有其名,什么事情也没干成,包括在搜查陈家的事情上。
前几天,好不容易找了泡好茶去进贡小野,硬是被陆金生夺了去。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想当年,陆家何等颓败,就差没有在村子里直接除名,没想到日头从西边出来,逃兵陆金生竟然从天而降,还带来了这些要人命的日本兵。
眼下,陈家是没什么可畏惧的了。陈蛋死后,几个儿子心不齐,成了一盘散沙。本以为陈远方能耍出点什么花样,没想到也是软骨头一根,只要有荣华富贵,就不会记住阿爹的生死大仇。
陈高大更不足为虑,本来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现在家财都被日本人劫走,只懂得躲在家里哭,成不了大事。想到这一节,彭钦定脸上就盖不住自豪的微笑。要是当年没有下狠手,现在说一不二的仍旧是陈蛋,怎么轮也轮不到彭家。
“想不到陆家这小子,就这么得势了。”彭钦定把思路变成语言,挤出牙缝,也没明确是对陈远方说,“真还有些无法无天了,连咱们村的鼻祖都敢去动。”
陈远方心中暗骂,动鼻祖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贼子,脸上仍是一脸无辜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回过家了吗?”
“回了。”
“家里怎么样?”
“不好,三弟被皇军打了,家也被抄了。”
“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早都跟他说过不要逞强,好好配合不就没事了。也是我不在,要是我在,回去做做工作,应该不至于打成这样。”
“不生气?”
“气啊。气有什么用?早都说了,识时务者为寇。我大哥就是个死脑筋,早晚会有这么一出。反正命是保住了,也算是个教训。下次别再不长眼睛就好了。”
彭钦定有点失望,本以为陈远方会义愤填膺捶胸顿足,没想到这么淡定,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火气?真是无药可救了,生了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放一个响屁。
“这事啊,也怨金生。”彭钦定仍不想放弃,“要不是他起的头,小野太君也不会想着对陈家动手。说句实话,你在小野太君面前的分量,也不会比他陆金生差几分。”
哦,原来是这样,明显是要挑拨离间嘛。陈远方总算弄明白这只老狐狸的意图,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现在是小野太君面前的红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这小小两蛋村,就算是整个清水县,他也能横着走。”
“我看不见得。最近,好几次都看见小野冲金生大吼,感觉不是很喜欢他。”
“那又能怎么样?”
“你傻呀。”彭钦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小野面前现在就你们两个年轻人。金生不得势了,自然而然就会轮到你。只要你受到小野太君的赏识,谁还敢动你一根汗毛?谁还敢对你陈家下手?谁还敢说你陈远方丢陈蛋的脸?”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陈远方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老母的,我怎么就不能取代他呢?”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论才智论胆识,你陈远方都远远在他陆金生之上。”彭钦定总算等到了满意的答案,也不枉坐在这里等他一个早上,如果陈远方能够顺利取代陆金生,那拿下陆家也是早晚的事情,那个时候,放眼两蛋村还有哪家能够抗衡。陈远方也哈哈赔笑,心中却有自己的另一套算盘。
聊得正酣,素芬端上几碟小菜,斟了一壶酒放在二人旁边,自顾自退到厨房去做午饭。吃喝间,彭钦定问了这次去南江县的情况。陈远方把在小野面前编的谎话重复一遍,说得有眉毛有眼睛。彭钦定深信不疑,大赞陈远方办事得力,以后肯定会受小野太君的重用。
正喝着,李阿虎闯了进来。陈远方有点紧张,假意站起来去迎接,准备跟他耳语交代,别走漏的马脚。李阿虎却像个没事人,哈哈大笑直奔酒桌而去,自己倒了一杯酒,丝毫不管陈远方的感受。
“怎么?跟着陈队长出一趟公差就了不起了?”彭钦定仍旧不把李阿虎放在眼里,“我跟你说,一头猪就算是牵到京城去了,它也还是一头猪,不会有丝毫改变,懂吗?”
李阿虎好像完全没听见,一脸喝了三杯酒,呵呵笑道:“我知道。一条不会硬的卵鸟就算是吃了一百条牛鞭它也不会硬,这是一个道理。”
“你。”彭钦定气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拿起酒杯扔过去。
李阿虎一闪躲开,呵呵笑道:“钦定叔啊,不是我说你。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新娶的那个小姨太我看还不错,反正你也用不上,不如就干脆送给我。保准帮你弄得服服帖帖的,每天都让她下不来床。”
“哎哟,这是谁啊?敢在我彭家大院这样放屁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房里传来,紧接着走出来一个身穿旗袍,丰乳肥臀,脸上抹着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的少妇,一步三摇,好像一定要把腰肢扭断才算完,脸上毫无女人的羞涩,走到李阿虎身旁,用纱巾在他脸上抚了一下,讥讽道,“怎么?想女人想疯了?夜夜在家撸得慌吧?都敢打起你叔女人的主意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