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都市现代>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第38章王艾青的爱情

下班后,王艾青坐上路途最远的通勤班车,靠着椅背便闭上眼睛。反正是到终点站,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正好补个觉。同车的女工都知道她的情况,小声说笑尽可能不打扰到她。

班车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忽快忽慢。王艾青一反常态地没有睡意,尽管一直闭着眼睛,张仕钥带给她的消息,还是让她有些小小的兴奋。

东山老宿舍区在厂区马路对面,清一色的红砖瓦房,是解放前后时期的老建筑。如果能在那里租到房子,就可以把儿子接回家里,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王艾青闭着眼睛想,从七九年回城至今,搬过几次家了?四次了,差不多一年多一次。最近这一次是在马栏子城乡结合部租的农房,住的时间最长,快两年了吧?

居住稳定,房租也便宜,只是自己和丈夫上班都远。十岁的儿子上学就更不用提了,还得长期住在姥姥家,忍受和父母长期分离的现状。

有时,王艾青会无可奈何地这样想,最稳定的家,还是小山沟里的那个家。

一九七三年十一月间,王艾青张仕钥等一大批滨城知青,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插队到一个偏远的公社。她和张仕钥等二十几个知青分在同一个大队,大队派来一辆拖拉机来接他们。

开拖拉机的是个小伙子,穿着暂新的军大衣,戴着半旧的棉军帽,高高瘦瘦的,不笑不说话。

拖拉机的车斗比较高,王艾青身高偏矮,又穿着不合身的肥大的军大衣,上车的时候,张仕钥在车斗里拉着她的一只手,她还是上不去。

开拖拉机的小伙子见状,双手从后面掐住她的后腰,双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把她举到车斗里。

她的女儿身还没被男人碰过,张仕钥暗恋着她都没碰过,隔着衣服也不行。她正要恼怒,拖拉机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起玩笑来:“小兄弟,还没成人吧?瞒报岁数下乡的吧?”

她气恼地摘下棉军帽,露出两条乌黑的羊角辫,尖声叫着:“谁是你的小兄弟?我十九了。”

拖拉机手再次笑了:“是个小女孩呀,成没成人一干活就检验出来了。”

王艾青被拖拉机手那口洁白健康的牙齿震惊到了,在她的印象中,农村人常年不刷牙,牙齿都应该是黄黄的。她原谅了他的不礼貌的举动,后来她才知道,拖拉机手是个刚复员的军人,在部队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

拖拉机冒着黑烟,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颠簸着。刚刚下过一场雪,道路湿滑,拖拉机得了哮喘病似的费劲地突突着,东一头西一头的。

二十几个知青,迎着寒风站在车斗里,你拉我拽,东摇西摆,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尖叫和怒骂声。

王艾青站立不稳,几次差点被拖拉机晃倒。张仕钥手臂张开抓住车斗横梁,把她环抱在宽松的怀里。她背着风跟张仕钥面对面站立,彼此口中呼出的白色热气混合成雾状,在俩人的面前弥漫。

透过这层雾气,她看到他深邃的眼神中燃起温暖的火苗,借着拖拉机的摇摆不定,她轻轻抱住他的腰。

拖拉机摇摇晃晃地钻进一条山沟,四周是荒山秃岭,白雪覆盖树木极少。山沟的尽头,是一个散落着四五十户人家的小山村。

由于知青点还没有建成,二十几个知青,只能暂时分散到住房宽敞的农户家居住。王艾青和五个女知青,住在拖拉机手的家里。

拖拉机手家有五间平房,家里有父母和两个妹妹五口人,西屋的两间房倒给六个女孩居住。火炕烧得很热,倒不觉得太冷。只是上厕所不方便,院子的一角只有一个茅房,没有门,走到近前得提前咳嗽一声,试探一下里面有没有人。

拖拉机手拉了一车石头回来,用一天的时间,在院子的另一角修起一个女生专用的厕所。热情细心,善解人意——这是拖拉机手留给王艾青的最初印象。

女孩子用水多,满满的一大缸水,一个晚上就见了底,拖拉机手天天清晨要早起挑水。小山村缺水,全村只有一口水井,井深十余丈,井台上结着冰。

王艾青跟着拖拉机手学跳水,站在溜滑的井台上,望一眼显得只有镜子般大小的井底,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腿打颤。

摇着辘轳放下空水桶,缠绕在辘轳上的井绳一圈圈松开,吱纽吱纽的,感觉挺好玩。水桶盛满了水,可她摇不上来了,使出浑身的力气都办不到。辘轳把在她的手里直打滑,拖拉机手搭上一只手才把一桶水摇上来。

试着挑起一担水,扁担压到肩膀上便直不起腰来,水桶纹丝不动,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向下拽着,就是不离地。

王艾青只好放弃徒劳的努力,跟在拖拉机手的后面,看着那个瘦高的个子轻松地挑着一担水,健步如飞谈笑自如。弯弯的扁担在他的肩上有节奏地上下颤悠着,扭秧歌一样,她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兴许真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冬季的主要劳动是修梯田。两人一组,男人挥镐刨开冻土和碎石,女人随后用铁锹清理,每天十步长短的劳动量。

拖拉机手主动和王艾青一个组,用意不言自明,是想照顾她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即使这样,只干了一天,她的双手还是磨出了几个水泡,两只胳膊肩膀脱臼一样酸疼酸疼的。

接连几天的重体力劳动,女知青们渐渐地吃不消了。肚子里本来没有多少油水,体力的严重消耗,导致吃多少东西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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