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海从罗兰咖啡厅的窗户外看到顾枫白坐在窗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咖啡杯,时不时地向门口望去。
他掏出怀表,一看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这顾枫白来得可够早,啸海也决定不在钓着他,直接推门进去。
顾枫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啸海并没有迟到。他似乎把抱怨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客气地伸出手,“天颢兄,竟然约我小聚,实属难得!”
啸海伸手回握,语气也颇有诚意,“顾兄,让您久等了!”
顾枫白微微一笑,“没有,我也刚到不久。不知天颢兄找我何事?”
啸海微微一笑,“我以为顾兄无所不知呢!”
顾枫白一看他并不准备和自己绕圈子,于是粲然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啸海也笑了,“这话,以前有人和我说过。”
两人入座后,侍者很快迎了上来,递过水单,“先生,您好!请问您准备点些什么?”
啸海没有打开水单,而是直接告诉他:“请给我一杯清咖啡!”
侍者微微点了点头,彬彬有礼地说:“请稍等!”
侍者走后,二人的周围就清净下来。
顾枫白左右四顾,还是压低了声音,“听说文教授遭遇了牢狱之灾……”
啸海心下暗道:果然!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的面上还是非常淡定,“没错!不过,我相信文老师应该是被人陷害,所以我想请顾兄担任老师的律师,或许稽查队会多行方便。”
顾枫白知道啸海想利用自己拿了日本国律师的优势,对稽查队施压。但是,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神色微微泛苦。
这是啸海看到他的表情最生动的一次,“怎么,顾兄?是否有什么难处?”
顾枫白摇了摇头,“天颢兄,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们能插进去手的!”
“为什么?”啸海心下一沉,这是这两天第二次被拒绝了。
顾枫白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件事说来话长……”
啸海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干脆就听他有什么可讲,“顾兄,有什么难处,但讲无妨!”
顾枫白告诉肖海,文家骅被捕一事是陈氏兄弟授意上海的亲信,绕过戴笠在上海安插的特务机构,直接动手。而文家骅并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中央苏区派遣的盛亮同志消息。
顾枫白短短几句话,听得啸海心惊肉跳。
文家骅一直以来和盛亮的单线联系,只有啸海以及几个长期在上海工作的地下组织同事知道。
现在顾枫白不但知道了,而且自己更详细,可见他的身份是多么的关键。
啸海坐直了身子,把脸藏在夕阳的阴影里。
顾枫白看他的动作和表情,知道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苦笑道:“天颢兄……不,啸海同志,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吗?”
啸海意味不明地笑了,“你并没有跟我说过你的身份呢!顾家大少爷?”
顾枫白狡黠地一笑,“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我叫冈野林哲,是野坂参三的学生,也是日本共产党党员。我党成立不久,德田球一同志就被捕了,我的老师远走莫斯科。临走前,他让我到中国来寻找中国共产党,建立工人阶级同盟。”
啸海的心里是倾向于相信他的,可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得太激动。毕竟这里是租界,国民党的特务和巡捕房的巡捕不时地出现在周围。
他冷静地问:“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是伍豪同志介绍我来上海支援你们的!”顾枫白脸上露出崇敬的表情,“之前,我和徐老师也是单线联系。你在灯芯里发现的纸条也是我留下的,我想让你注意提防古德辉,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胡永川。”
听到“伍豪同志”,啸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这时恰巧侍者端了一杯咖啡,他呷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让他冷静下来。
“伍豪同志,受委屈了!”啸海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这句话。
顾枫白声音压得更低,可是却带上了愤怒的情绪,“日本****已经把炮火打到了上海的门口,可是南京政府还有心思炮制构陷伍豪同志的事件。可见对于他们而言,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远不如阶级之争来得重要!”
啸海当然也感同身受,但是不能那么激动,赶紧示意他:“你小点儿声!”
顾枫白也端起咖啡,掩饰地喝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会用‘顾枫白’这个名字和这个身份?”啸海觉得这个人还有很多秘密。
“因为顾夫人也是日本人,她是我的养母,但她跟我是不一样的。”顾枫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啸海一口热咖啡差点喷在对方的脸上。“你等一下,我需要把事情从头捋清楚!”
顾枫白站起身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走吧!”
啸海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当然得听他的,于是披上了风衣,跟着离开了咖啡厅。
在黄浦江沿岸,顾枫白看四下无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告诉啸海,现在的顾夫人也不是顾老爷的原配,而是日本早期派到上海的一名特工人员。
顾枫白,也就是冈野林哲,原本是一名孤儿,被她收养后,带到了中国。顾夫人说服顾老爷收他为养子,又把他送回到日本学习。
在日本,顾枫白认识了日本共产党领导人野坂参三,受到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