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上袅袅的烟雾升腾。
花沅裙裾飞扬,姿容濯如春月柳,滟如水芙蓉。
她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气质温润如玉却带着锋芒,好似蒙尘的明珠被拭去灰尘,绽放出夺目的光泽。
她对着汪稙笑得那是一个甜。
今生,她可是要好好的帮汪厂公同花牡对食。
日后也好写个戏文,来段世家女与太监的旷世奇恋,供人传唱。
汪稙只觉得花沅笑得别有深意。
想了想,貌似自己并未怠慢过这位,便放下这份担忧。
他寻思着能与小肉团相似的人,也不会歪到哪里去。
牡丹丛后,林皇后林姯一身藕荷色锦锻宫裙,衣领口绣有金色牡丹花镶边,腰系玉带,三千墨发简单的束起,打扮极为素雅,丝毫没有一国之母的华美。
素日里面色温和的她,此刻眸光没有半分温度。
“遗珠”就是传说中的野种吧?
真是讽刺!
此时,是她这个后宫之主,首次看到这位不速之客。
想来圣人是爱疯了荣贞儿。
宠到连野种,都要高看一眼。
偷摸养在宫中不说,竟把遁入空门的大帝师请出山,弄个劳什子关门弟子,特赐了封号,昭告天下。
林林种种,简直煞费苦心!
还有这野种的礼仪都是和谁学的,居然诠释的如此中规中矩?
她可未曾听说,荣贵妃曾传召过教养嬷嬷……
难不成是亲自教习?
对了,荣贞儿可是孝恭孙皇后跟前最得体的人儿,这才令其照看圣人。
宫中还有谁比荣贞儿更懂规矩?
一个老妈子愣是爬上了龙床,独宠后宫不说,连正宫的皇后都形同虚设。
狠心地将她的胞妹林靗下了诏狱。
她苦苦哀求,一连跪了半月,都不见圣人心软一分……
林姯越想心里越委屈。
可她连哭出的呜咽声,都极尽隐忍。
只因,林皇后不敢触了荣贵妃的眉头。
殿内。
“阿弥陀佛!”玄和余光扫过角落,目色澄空,对着荣贵妃,道“圣人说,过会儿他也过来。”
“帝师里面请,本宫已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做了素膳,即刻便摆桌。”
荣贵妃笑着请玄和入座,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便让冀漾陪着。
也许是因宫里面的尔虞我诈,培养出了直觉,她本能觉得冀漾也算是自己人。
见冀漾陪着帝师聊得毫无违和感。
她又给宫人分发了喜钱。
可心里却生出一丢丢的不满。
乡君,才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乡君!
朱见濡愣是用了一个“乡君”打发了她看重的人。
还有胆子过来蹭饭,好样的!
冀漾察觉到从远处投来的一抹敌意,急忙上前一步,挡在花沅前头,一面同玄和说话,一面把人往里引。
不动声色的看去。
林皇后……
林府当初存了攀高枝的心,如今就应该承担一切后果。
林皇后的确是个可怜女子,是以,她在心里的羡慕嫉妒,他不管。
可无论是谁,只要是想动小丫头的人,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所以,林姯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把那份嫉妒收回去,不然说不好哪日他看着碍眼,就顺手给清理了。
不远处的林皇后,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往人群中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锦衣卫都是荣平的人,得了吩咐,特意给花沅撑场面,也凑热闹讨了赏钱。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常。
跪着的宫女这时也起身,低声议论着。
“天爷啊,这大场面赶上封妃了,圣旨上说把花姑娘封为遗珠乡君,但何为乡君,是官身吗?”
“是呀,啥是乡君?
公主、郡主倒是听过,老封君也听过,但乡君还真是不懂。”
“大眀律中记载: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
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
“那也没多高的品阶呀?”
“宫中何时看过品阶?”
这时,汪稙冷眸扫了过去,骤然鸦雀无声。
汪总管素来心狠手辣,她们可不敢得罪。
因为曾经欺辱他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尸骨无存。
素席上,歌舞升平。
朱见濡在百忙之中,也抽空过来,同帝师叙旧,还兼具哄媳妇的任务。
他是被贞儿养大的人,如何能摸不透媳妇的心意?
她一个眼神,他就懂。
他暗搓搓地把藏在袖兜里刚写好圣旨,递了过去。
这是加封花沅的旨意,不过要暂缓几日,避避风头。
这半月,他本想把那些说媳妇坏话的人,都悄悄地给屠干净,可不知怎么“野种”一事,就跟龙卷风一般席卷整个大眀,闹得个人尽皆知。
眼下灭口是做不到了,给他急得寝食难安。
“贞儿,多吃……吃青青菜。”他这一紧张,又开始磕巴。
荣贞儿摸到圣旨,往下瞅了一眼。
堵着的那口气,总算舒坦些,见他又磕磕巴巴憨笑着,也不好再冷着他。
毕竟在帝师面前,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朱见濡见媳妇把他夹过来的菜吃了,露出大大的笑脸,纯真如孩童,哪有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花沅羡慕望着二人。
她想天底下最过痴情的帝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