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处理完公务,伸了个懒腰。
夏胖胖没来,肚子好饿。
看来,她是越来越不在乎他了。
难得空闲,他打算突击,回去瞅瞅她到底背着他在干什么。
刚出衙署,衙役着急忙慌地奔过来,“大人,田福旺他他他……”
瞧他的鲁莽样,哪有半分做官差的威严。说过多少次,仍是屡教不改。
陆庭修不急不躁,“田福旺愿意招供了?”
衙役气喘吁吁,“田福旺死了。”
“怎么死了?”晴天霹雳,陆庭修震愕,“我不是让你们看紧他吗?”
“他拿裤腰带上吊的,我们也防不住呀。”也是怪了,活活勒死的,竟然连点动静都没有。
陆庭修疾步往西院厢房而去。
不应该呀,他费尽心思找来柳翠烟,就是想他打开心结,以便审讯。
田福旺确实死了,裤腰带挂在床梁上,呈跪姿吊死在床上。
仵作再三检查,躯体安宁无挣扎,没有谋杀的痕迹。
再者,他留了封遗书。
提起遗书,陆庭修来气。
遗书中,田福旺招供他连续杀害正室及几位姨娘,还曾杀害三个嘲笑过他貌丑的妙龄姑娘,连埋尸地交代的一清二楚,以及两次割皮换脸,找替代者假死等……
所有的罪,他都供认不讳,唯独不承认私挖矿山是受人指使。
他把罪责全揽到身上,看似编了个完美的理由,实则错漏百出。
陆庭修错了,错得离谱。
他错把田福旺想成正常人,实则他的心态早已扭曲。
再见柳翠烟,不是解脱,而是终止。
他不再固执,而是选择放下,选择死亡。
被谋害的三具尸体,很快就挖出来。
当年轰动一时的少女失踪案,跟着浮出水面。
矿山案,算是告一段落。
除了陆庭修,县衙官吏莫不松口气,奔走相告。
田福旺恶贯满盈,田家人连面都没有露,只是派个下人来收尸,随便挖了个坑,草草掩埋了事。
第一次,陆庭修带着酒气回家。
饭桌上,涂老头跟卫戈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
压抑,两人端碗夹菜,默默端出去吃。
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陆庭修跟夏秋都没觉得够。
“要不,换个地方?”夏秋建议道。
陆庭修点头。
然后,他们顺着梯子,爬上后院的屋檐,坐在夜空下畅饮。
喝多了,舌头管不住,陆庭修拍拍夏秋的脑袋,“你有什么事?”
夏秋喝得满脸通红,冲着他傻笑,“我跟吴家决裂了。”
陆庭修一愣,这倒是稀奇事。
“你呢?”夏秋好奇道。
“田福旺死了。”陆庭修打着酒嗝,怔怔道:“我害的。”
这消息醒脑,连带着夏秋意识都清醒些。
几口黄汤灌下去,夏秋得知田福旺的死因,伸手拍他的脑袋,安慰道:“这跟你无关,别老往自己身上揽。田福旺一心求死,连阎王都拦不住,何况是你呢。即使没有柳翠烟出现,他也会自戕的。”
“如果我再谨慎些,或许就能揪出那个主谋,田福旺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夏秋语气笃定道:“他不会说的。”
陆庭修诧异,“为何?”
“那个人,肯定在田福旺最痛苦绝望的时候,给了他重生的希望。所以,即使那个人再穷凶极恶,哪怕要跟所有的人为敌,田福旺都绝不会背叛他。”
陆庭修懂,却又不太懂。
夜色下,他直勾勾盯着她,“夏胖胖,你好像很懂田福旺,难道你也经历过?”
“或许吧。”夏秋耸肩,释怀一笑,“夏家人虐待我,全村冷眼旁观,只有师傅没有放弃我,所以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这个理由很牵强,陆庭修压根不信。
他不知道,夏秋的偏执,正是他自己。
前世,他以命换命,救了夏秋。
夏秋再世为人,心里眼里都只有他。
他对也好,错也罢,她都会毫不犹豫跟他站一起。
“其实,田福旺已经报了你的恩。”夏秋语出惊人,“换脸失败,他就没打算活着,更没打算出卖幕后主使,如果不是你辗转找来柳翠烟,解开他多年偏执的心结,只怕矿山案不是那么好收场。
他留下遗书,揽下一切罪责,除了不想让你们继续往下查,也算收拾了残局,对百姓有个交代。”
否则,迟迟抓不到凶手,那两百多桶行走的炸药,难免不会再被人利用。
有些事,换个角度想,答案会豁然不同。
没想到,夏胖胖也有说话好听的时候。
醉酒的陆庭修又去蹂躏她的脑袋。
夏秋打掉他的手,凶悍的龇牙,“你瞎摸谁的狗脑袋呢?”
酒精上脑,连骂人都骂反,陆庭修哈哈一笑。
夏秋浑然不知,坐在屋顶上,仰头望向苍穹的那一轮明月,禁不住又想起吴渔,娘亲还有大哥,悲从中来。
“陆大人,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呢?”盈盈月色下,那双黑亮的眸光有晶莹的液体涌动。
陆庭修迟疑片刻,“人有了**,自然会变。”
以前,他相当嫌弃夏胖胖;现在,呵呵,挺香的。
夏胖胖还是夏胖胖,是他的心在不觉间变了,连他自己都后知后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秋托腮,侧身望着陆庭修。
月光下的他,那张天赐的俊朗五官,眉目如画,面如冠玉,举手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