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夫人和孟二夫人被抓去京兆府后三日,孟二就松口了,对他伙同妖道溶日,利用巫蛊之术暗害姜家之事供认不讳。
令姜二爷更为愤怒的是,在妾室李俏供奉射偶人想以姜慕燕或姜留的命换取她女儿再投胎到她腹中之前,孟二曾将溶日制的刻有极其恶毒诅咒的木板埋入了姜家的花园的池塘内。后来姜二爷为了给女儿治病在池塘里四处挖蛤蟆,孟二恐木板被他挖出来,让人趁夜偷偷取走了。这块木板也被衙差在溶日的道观中搜了出来。这块木板,生生把姜家的风水池转成夺人性命的怨池!
从京兆府回到家中,姜二爷径直去了西院的东跨院,他现在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的小闺女。此时正值晌午,这胖丫头躺在院中的黑石上,张着小嘴儿,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自桃叶间穿过的光线洒在她身上,灼痛了姜二爷的眼。
他坐在铺着软垫的黑石上,目光望着树上杏儿大的青桃。得了消息的雅正赶来,在跨院门口看到这一幕,又退了出去,吩咐齐嫂守好院门,莫让人打扰他们父女。
姜二爷守着闺女待了片刻,就头也不回地出院子,返回京兆府。
接下来半月,大理寺卿、京兆府尹和御史大夫三位大人频繁出入皇宫和内阁,详情如何百官无处探听,只知万岁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连筹备数月的万国宴也借故向后移了半月,由此可见万岁对此案的重视程度。在此紧要时刻,各衙门闲聊唠嗑的衙官们也变得极为忙碌,每日准时上衙,散衙之后即刻归府,人人自危。姜家哥仨每日也在书房内议事到深夜,平日里最是闲散的姜二爷,脸上也没了笑容。
终于,四月的最后一日早朝,姜二爷和三弟姜槐把大哥送到皇城外,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景风门。皇宫外,准备上朝的官员见荆吉良、张文江和萧峻平各抱着寸余厚的卷宗面无表情地立在宫门外。这还不算完,荆吉良身后还站着如今御史台最铁头的三个御史,他们各抱着一尺厚的奏折!文武官员们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这一摞摞的卷宗之上有自己的大名。
今日早朝格外安静。景和帝见众卿无本可奏,便开口问询孟安一案的进度。早就准备好的御史台大夫荆吉良、大理寺卿萧峻平、京兆府尹张文江出班跪倒。朝中文武屏息等着,秦天野深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转头看向尹骞。
尹骞站在文官之首,手持三个象笏。秦天野虽不知他象笏上写的什么,但却明白他也要奏事。秦天野嘴角泛起笑纹,轻轻抚摸这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且看这帮人要如何折腾。
张文江道,“臣禀万岁,孟回舟对派人去安云昌府中,妄图灭杀安云昌一罪,供认不讳。孟回舟派去的杀手、安家的仆从也可作证。孟回舟这么做,是想让安云昌一人担下六年前火烧刑部公文和罪犯的罪行。”
“哗——”百官一阵骚动。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谁也没想到,张文江上来就捅出了六年前的刑部大火案,这可是朝中一大忌讳啊!
景和帝的目光扫过朝中文武,众人才安静下来。张文江继续道,“六年前的刑部大火,乃是安云昌所为,但他说自己是受了孟回舟指使,孟回舟反说安云昌诬赖。”
景和帝思量片刻,又问道,“既是刑部大火案与孟回舟无关,他为何还要杀安云昌灭口?”
萧峻平开口道,“万岁一语中的。孟回舟杀安云昌灭口,是怕安云昌泄露当年刑部大火中,孟回舟诬陷兵杀害刑部侍郎姜冕一事。”
朝堂之上再次掀起一阵骚动,目光皆看向站在百官末位的姜冕长子——五品礼部郎中姜松。姜松等这一刻已等了六年,他手中的竹笏颤抖,撩官袍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坐在龙椅上的景和帝望向殿门内跪着姜松,立刻便想到了多日不见的姜枫。他的目光转回萧峻平身上,威严问道,“萧卿,孟回舟杀害姜冕一案,可查清了?”
萧峻平再拜,“臣禀万岁,此案罪证确凿。景隆元年八月,时任刑部侍郎的孟回舟打听到刑部尚书杜大人或将升迁,他为谋得刑部尚书一职,在安云昌火烧刑部那一晚,用药迷倒同任刑部侍郎的姜冕,再将其悬于房梁之上,并冒充姜冕的笔迹写下认罪遗书,将安云昌火烧刑部一事嫁祸姜冕,孟回舟对此供认不讳,已签字画押。”
景和帝的手握龙椅扶手,面上风云凝聚,他身边侍立的太监总管杨奉和殿前大将军孔风阁都已提起了万分精神准备着。
“只有口供,不能定罪。臣等让孟回舟在狱中默写了他当年嫁祸姜冕所写的那封遗书,又从刑部调取了姜冕留下的‘遗书’,再去姜家取了姜冕的书稿、连同安家和孟家查获的多张孟回舟模仿姜冕笔迹的证物,并将这些字迹进行认真比对。微臣与荆大人、张大人以及三司中多位官员一致确认,那封遗书确系孟回舟伪造,请万岁过目。”萧峻平从袖中取出厚厚一叠卷宗双手托过头顶。
景和帝微微点头,杨奉下去取了卷宗,呈送御览。众臣的目光随着万岁翻动卷宗的手一页页地移动着,心里都在估量孟回舟和安云昌的罪行有多重。
萧峻平接着道,“卷宗中孟回舟模仿姜冕的笔迹是其左手所书,卷宗下那本诗集是孟回舟右手所写。孟回舟少年时便拜在姜冕之父门下,与姜冕同窗读书十余载,之后又同衙为官二十年,他对姜冕的笔迹、文风等都极为熟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