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被两名衙差带走之前,对方大人肃声道:
“方大人该是明白,越是危急时刻,时间越是宝贵,一昼夜的时辰,可以发生很多事,一个即将大势已去之人,会做出奇异癫狂之举。方大人可要擦亮眼睛,磨亮心镜,在做出每步决断之前,务必好生思量。”
转脸又对严员外淡笑声言:“严员外可别太劳累,不然难有好心情接收我送给你的一件件大礼哦。”
严员外暗暗紧咬牙槽,实不明白,眼前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分身法术,是如何在重重监视之下做出桩桩损害自己名利之事。
关新妍被带走后,严员外与方大人步入侧厅密谈。
娄庄主将一众宾客引到别院落座,吩咐家仆上茶上点心,历经方才一事,已无心情欢庆婚典,令所有戏曲唱乐皆停,只让两位说书先生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讲着不咸不淡的迭闻奇事。
台上人敷衍地讲经说古,台下人三、五聚头热烈谈论先前发生于礼堂上之事。
吉时一到,宴筵开场,已损耗不少脑力的宾客们对着满桌美味佳肴甩开膀子大块朵颐,渐渐将礼堂上发生的不愉快之事抛诸脑后。
宴筵进行到一半,宾客们正吃得起劲,忽有人瞧见富森堡东北角上空浓烟滚滚。
“失火啦!”一声惊叫之后,宾客们纷纷起座慌忙奔逃,原本有序的宴席场地霎时乱成一锅粥。
混乱中,一名家仆挤进人群,找到正竭力安抚宾客的娄庄主和少庄主,对着两位主家急切大声喊:
“娄庄主、少庄主,大事不好了,关公子被关押的那间房突然失火,守门人被不明身份之人乱箭射死,方大人正带领一众官兵赶赴火场。”
娄庄主与娄少庄主互视一眼,眼中均闪现同样的沉郁之色,均未置一言,齐拔腿向火场奔去。
及至瞻广院,见院内上房三间房屋正遭熊熊大火吞噬,木石结构的建筑已被焚去一半,富森堡家丁、仆人与方大人带来的官兵正倾力灭火。
火舌太猛,救火之人不敢太过靠近,方大人于院前急步来回,对着接踵磨跟取水浇火的人们不停焦急声喊:
“快!快!……”
见此情景,娄庄主心下一沉,情知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尚未逃出来,立时吩咐娄少庄主去招集更多的人前来灭火。
大火如同一只难以驯服的巨兽,张牙舞爪尽力施威,一桶接一桶水浇上去,只让它略略受惊退缩一阵,转而以更狂怒的姿态发起反攻。
在方大人一番有计划、有步骤的紧急指挥下,东边一处墙角火势渐渐弱了下去,现出一个勉强能使一人屈膝弯腰通过的漆黑洞口。
方大人正要进入洞口,手臂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一看,拽住自己的人是严员外。
严员外一贯雍容的脸上此刻挂上一丝忧虑:“方大人何必以身犯险,此明显是那关氏施的诡计,此刻,她可能已逃出火场,兴许正窝在某个角落饶有兴致地看这一堆人为她奔忙。
方大人应该立即命人去守住富森堡所有出口,防止要犯关氏逃脱。
退一万步讲,即便关氏还在火场里,她设计潜逃未果,将自已活活烧死,那也是罪有应得,方大人不必为这样一个死刑犯冒险。”
瞬间,方大人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这火,是你放的?!”方大人对着严员外沉声怒喝。
严员外未动容,平静声道:
“方大人讲话可得凭证据。事已至此,这关氏活着便是个在逃要犯,死了便是个潜逃失败或是畏罪自杀的重案犯。无论如何,这件事对方大人来说都是便宜事,这件案子到方大人这里算是了了。
接下来,方大人只需将案情呈送上级,便可丢开这一堆麻烦事。至于上面会如何审查此案,方大人不必忧心,有我在,保管不会有人追查方大人你的疏失。”
“你,你,你这是刚愎自用!”方大人气急败坏,“你以为关氏一死,事情就会按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你能确保关氏所说的那些证据日后不会流向京畿之地?”
“过了今晚,方大人的顾虑会彻底消弭。”
方大人大骇,严员外言下之意,今晚将是个血雨腥风的夜晚,将会有无数知情官员人头落地。而自己如果不听从劝告,也将成为那的没错,严员外已孤注一掷,正要实行奇异癫狂之举。
被烧毁的一根承重房梁骤然跌落,发出轰然声响,声音落在方大人的耳朵里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他脆弱的神经几近崩溃。
费尽心力整理出的洞口如今又被火焰包绕,方大人怔怔看着那如同蛇信子一般凶猛火焰,内心焦虑和着愤怒的狂潮一点一点退去。
严员外满意地看着方大人脸上神情从抑愤到不甘直至绝望。
“方大人是聪明人,日后定会飞黄腾达。”严员外赞许一声后转脸欣赏自己的杰作,三间房屋被大火烧得只剩半副框架,里面该是不会有活物了,那人即便没被烧死,也该被熏死、烤死了。
除去了大敌,严员外心情大好,眼前的破败景象在他看来竟是比仙葩阆苑还美妙。忽一阵悲戚哭啼之声顺风灌入耳中,严员外循声望去,见一里之外,四、五名仆妇当中一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跪地哀泣不止。
严员外眉头一凝,想起关氏的那对弟妹与关氏感情甚笃,一定知道不少秘密,略一思忖,眉头舒展开来,或许可以从这对弟妹入手探得关氏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念及此,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