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的舌头被扎出血来,哈洛娜公主咬着牙撇开了头。
舌血落在了玉盆上,竟氤氲开来,仿佛盆中本就有水一般。
完成放血之后,立即就有巫医前来照顾舒潘,舒潘忍着疼痛,被巫医扶着坐到一边进行医治,同时期待着太阳祭司和预言祭司发表结果。
只见预言祭司取了银杯,灌了一大口浓酒,对着玉盆上的血液发出莫名的沉吟,无论神庙上方还是下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过后,预言祭司忽然抬头,大声高呼:
“神明已经赐予我看向未来的双眸!
“高贵的美洲虎(balam)盘踞山林,望着河水高涨而又落下……
“美洲虎的面前,花与叶落而又生,貘、鹿、狮来而又去……
“忽然,祂,高贵的美洲虎,腾跃而起,发起震彻森林的怒吼!”
在一旁捂着嘴巴的舒潘两眼放光,欣喜不已。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预言祭司顿了一阵,没再说话。
所有人都不敢催促他。
又过一阵,预言祭司忽然露出悲怆的神情。
“那美洲狮(koh)本已死去,化为骸骨,却又受到月光的照耀,化作了金星。
“祂,这颗金星,说道,终有一天,它将拥有整片森林,它将抵御所有森林以外的敌人,它将令难以驯服的河水平静地永远流淌!”
预言祭司又停了下来,似乎他的预言已经完成了一般。
公子纳波特实在忍不住,大声问道:
“那,那只高贵的美洲虎呢?!”
舒潘再次瞪了儿子一眼,勉强地张开口,用难听含混的声音骂道:
“混,账,玩,意,闭,嘴!”
预言祭司则摇了摇头,“这就是神明告诉我的全部。”
周边的人皆“噢”地一声,很是失望。下方民众开始议论纷纷,都对这则不明就里的预言疑惑不已。
这时,正午的太阳已经偏离了正南方的轴线。太阳祭司便高举法杖,宣布:“礼已成!”
广场上,惶恐不安的民众只好各自散去,而王室则在祭司和随从的陪同下,走下神庙,回到宫中。
在回程当中,舒潘只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全然不像来时那般志得意满,对未来满怀期待,反是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只是因为舌头的疼痛影响了情绪吗?
他已经命令太阳祭司随同自己去王宫,与自己一同对预言做出解读。
回到宫殿内的议事厅,舒潘让自己的子女甚至侍从全都退去,只留太阳祭司一人在场。
“祭司,大人,您对预言,有何,看法?”舒潘磕磕绊绊地说道。
“陛下,我以为,预言当中高贵的美洲虎,指的便是咱们图图尔-休。”太阳祭司谨慎地回答道。
舒潘点头表示认可,又伸出手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貘、鹿、狮,很可能都是历史上曾与休家敌对的势力。貘子肥大结实,身材壮硕,横冲直撞,又是首先被提及,因而它指的是来自墨西哥的托尔特克人。
“而鹿,不以武力见长,却受人喜爱,乃是由于它有着优美的长角和皮毛,因而代表着建立过玛雅历史上最宏大美观的城市奇琴伊察的伊察人。
“至于美洲狮,依我所见……”太阳祭司小心地抬了抬眼,只见舒潘的表情未有变化,才继续说道:“乃是一种平时温顺无害,却总能伏杀猎物的强大动物,是美洲虎的宿敌般的存在。
“而它死了,正印证着——它代表的便是科科姆家。”
舒潘长舒了一口气。
太阳祭司的解读与自己的理解完全一致,但也是他最不愿听见的。
舒潘眉头紧锁,问道:“可是,大人,美洲狮,真的,能,死而复生,成为,金星,吗?”
太阳祭司用手指搭在长长的鹰钩鼻上,稍作沉思。“陛下,只恐怕,神明是在提醒我们,‘世上已无科科姆’,并非真实情况。”
舒潘心头一颤。
难道说,科科姆家真的没被他斩草除根?!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他早就派出了不少细作,潜入原先属于科科姆的大小城镇,尤其是始终忠于早已不存在的科科姆家的索图塔城。
在那里,舒潘甚至安排了一人假扮科科姆家的远亲小贵族,常常都会发来密信,向他报告索图塔的状况。
这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位使用了化名纳昌·图的细作发现索图塔的索主、贵族与百姓早已失去了希望,他们不愿开城归降不过是不服休家的统治,而非科科姆家还有未死的成员。
舒潘再次回忆起去年在玛雅潘城时他亲自指挥发动的政变,他亲眼看着那最可恶的政敌伊坦·坎布尔和全家从上到下几十口人统统死于血泊之中,甚至还在哇哇大哭的婴儿,他都从未放过。
那么,这只已经彻底死亡的美洲狮,又怎么可能受月光照耀化作金星,甚至还会拥有整片森林?!
但他的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解答——一名侍从匆匆地闯进议事厅。
“陛下!请原谅我打断了您与太阳祭司大人的交谈,我刚刚收到纳昌·图大人的急信……”
舒潘连忙挥手让侍从将急信交来。
侍从拿着一份折叠了多次以避人耳目的小册,交给舒潘。
舒潘展开之后,看着上方一个个圆角方块字,瞪大了双眼。
“萧尔·科科姆?!”
急信上称,这位可能不足20岁的青年自称从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