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放肆地爬上阿兕子的脊梁,咬住她的每一寸头发与肌肤,诅咒仍如回音般久久难消:“我们獠人信鬼神,诅咒一但咒出,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阿芒悲声长嗷,想要冲进火焰里救主人,炯炯目光间,只见自己的主人将目光递向了商音的那一边。
一个眼神的递送,阿芒已秒懂主人。这张离别,没有人类的依依不舍和抱头痛哭。它们有自己的礼仪,阿芒四肢弯曲跪下,嗷声悲壮入云霄。
商音眼睁睁,目睹阿兕子带着她的壮志灰飞烟灭。
那双像火焰一样的眼睛,终究化为了火焰。
也许,她不是野心勃勃,不是害人未遂。而是为了她的族人,为了她信仰的王。
阿兕子,是值得獠人尊敬的。
烽火面前,阿芒久久不起。
因为受伤的手脚难再使力,商音只能靠蠕动身躯来移动,试图离那头狼更近些:“阿芒,我们……再待在这里,只怕也会化为灰烬,我们逃出去吧……救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去传达你主人的遗愿……”
阿芒听见,终于起身,摇摇尾巴抖擞精神来到商音身边。天地一片焰红间,碧绿色的狼眸中,唯有商音而已。
就像当初,它眼中只有阿兕子一样。
阿芒的前肢攘了下商音,背对着她摇曳了下狼尾后蹲下,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知道商音行动不利索,便拿后肢忙着推她上去。
人驼着狼,捡了一条烽火微燃强灭的小道冲了出去。
李适韦皋等人在外面覆上枯草,用火石围攻,定下一个范围,蓄意要将阿兕子逼出来。方才听见阿芒的悲嚎,这便给了他们迅速定位的方向,直冲而去。
路上察觉微有地动山摇,烟火弥漫间,在前面探路的兵将眼神饶是雾里看花:“太子殿下,您看前方庞然大物的,好像是一匹马驼着一个人。”
李适狐疑,这山路崎岖的地方怎么会有马?待那庞然大物奔得再近些,隐约认清那不是马而是狼!
“一定是阿芒!”李适当即就下定断:“阿芒随身跟着的只会是阿兕子,大家在此埋伏围攻,当它冲出来时立刻绞杀,这匹狼王是极其敏锐厉害的,你们下手要快,否则会叫它有机会逃生!”
“是!”众将士一口应下,蓄势待发。
唯有独孤默看见那一抹飘飞的熠熠橘红甚为眼熟便留了个眼色,探头探脑一番后忙冲上去大喊:“大家且住手,那狼背上的是商音!那狼背上驼的是商音!”
待阿芒奔来时,果然独孤默看得不错!
独孤默不知道商音如何了,见她身上并无一处伤痕已然奄奄一息。只见李适忙地掀开她的手腕处查看,那如干枯枝木的一双手甚是触目惊心。
“带人回去!赶紧去请董灵均!若是他治不好,拿他殉葬!”
太子的命令一下,狠厉果决,眼前熊熊烈火的脑袋几乎要缩了回去,不敢再向他靠近一寸。
侍卫请求道:“此地危险,太子,请您也一道回去吧!”
那头狼王久久不去,像是要跟着他们一般,韦皋瞅了一眼后也附议道:“殿下,这头狼乃是阿兕子豢养,它驼着商音娘子自烽火中奔出本就异常,却又不见它返回去,若韦皋没有猜测错的话,可能阿兕子已经……”
且又闻见方才狼王悲嚎,韦皋的话说得有些道理,李适咬了咬牙,心中矛盾不已,本想从阿兕子口中知道阿娘的消息,眼下又憎恨她为何死得那么快。嘴角蠕动道:“这个祸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又请求意向:“太子殿下,那她的这头狼……”
李适的吊眼一厉转向阿芒,想起前晚与它搏抖的生死一线,这时平静地对立,对上它那幽绿的眼睛,心中怒意仿似揭杆而起……
知道它通人语,李适不言语,临走前用脚尖在地下划了个“杀”字。
侍卫领命:“明白了。恭送殿下。”
独孤默想跟随太子而去,奈何还身负清剿这座石山的任务,只能目送商音,纵有万分焦急也不敢过度流露出。一扭头,看见士兵们人多势众已用铁链制住了狼王,还未下刀,一声悲嚎已送上了天。
本不想掺合的独孤默,瞥眼看见它从火场中驼人出来所受的伤,狼毛已然烧焦露出了烧灼的伤,若不是这伤,只怕捕捉它还得费力些。走了两步他一下心软,回头道:“放了它吧!毕竟它救出了商音,等会商音醒来看不见它,只怕要心寒。”
众人面面相觑,毕竟诛杀它是太子的命令。
韦皋见两边发难,解围笑道:“独孤将军说得有道理。不如暂且先将它关起来,待商音娘子醒来,该杀的话也不晚。”历经这一番,韦皋也看出李适和商音之间有些情愫,便趣笑:“有商音娘子做中间人,你们还怕殿下怪罪你们不成?”
如此一言,杀阿芒一事才停歇了下来。
……
成都府,灯火通明。
夜晚的天空低垂着,一颗伶仃的星也无,像失意的白天。
董灵均诊治前,一堆失意的人脸也如外头的天。
蒹葭看见各种大针小针不知名的针扎得商音从头到脚皆是,吓得跑去门口微微哭泣起来,一番坏情绪不敢惊动了里面的人。
有宽阔的人影隐约照应在自己面前,应是来人,不等蒹葭抬头,已有一方洁白的帕递在她面前,抬头见是韦皋,一身未卸的铠甲甚是英武。
看他平安归来毫无无伤,蒹葭擦了下眼泪道:“韦校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