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将军见女儿已经安顿下来,看见她有些疲倦的靠在秋香色的大迎枕上,不由轻叹一口气.
“如今回家了,你就先安生的养着,和离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此事交给你爹我。”
不知道为何,看见外祖父笃定的样子,她就想到了当初外祖母刚去的时候,外祖父一蹶不振的,备受打击的模样。
或许是随着年纪渐大的缘故,外祖父对至亲越发的放不下了,似乎很怕她们也相继离开似的。
或许是因为见惯了生死的外祖父流露出的这种情绪,晏欢也有些感触。
她心下动容,心口有些涩涩的。
送外祖父出了院子,晏欢不由驻足,忽然对背影有些佝偻的老头道:“外祖父。”
老头儿身影一顿,回头看她。
薄薄的阳光下,老头儿的身影忽然前所未有的渺小,地上拉长的影子,让他看起来和一个寻常的老头并无两样。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你知道你外祖父的脾气哈!”
晏欢听着这话,不由展颜一笑。
“就是想说,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说完这话,眼睛就不争气的闪烁气水光来,薛老将军听着,心头也莫名的掠过一抹伤感,可他从军多年,早就没了动不动就落泪的习惯,那苍老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那外祖父尽量!”
晏欢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祖孙两个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来越长,越来越远……
薛氏就这样在薛府住了下来。
如今的薛府是柳氏在主事,晏欢想到出于礼节,还是给二舅母和三舅母都备了礼,不过给柳氏那份却多了一张入股书。
柳氏见之大喜,没想到天上会掉这软糯可口的馅饼儿来,这可是那大商行的入股书,她眼红多年,却也没有地方可以插一脚,如今这机会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到自己这下能给娘家带来多少的利益,柳氏笑的一张脸都皱成了一朵花,想也不想,立刻就答应下来,在入股书上摁上了手印,直接入了五千两银子进去。
晏欢本就想给柳氏一点甜头尝尝,自然也不会扭捏,第二天就让何泉把这事儿办妥了。
柳氏一想到自己以后也算是那洋行的股东了,就觉得腰杆子都直了几分,那张愈发莹润的面盘子更是透着红润的气色,不用问都知道是有喜事啊!
这下柳氏待薛氏更是亲近了,不是嫡亲甚是嫡亲,可谓是面面俱到,体贴入微。
晏欢在薛家陪着母亲待了几日,见她很快习惯了这将军府的日子,她这才重新回到了傅家。
有些事,还没有来得及解决。
天气微醺,几朵流云懒散的漂在湛蓝色的天穹,杜氏躺在上院的不大的小花园里,神色惬意的享受着杜云湘的捏肩。
见杜氏今日心情不错的样子,杜云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试探着开了口:“姨母,如今表哥不在了,咱们大房又没有个主事的人,只怕我以后二太太和三太太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说着,飞快的睃了一眼杜氏,见她眉头微蹙,不由心下一喜,趁热道:“这晏家也没有一个好东西,得知表哥不在了,也不把姨母放在眼里了,如今更是请也请不回来,到底是外人,养不熟的。”
杜氏脸上的神色就有了变化,她看向杜云湘:“你想说什么?”
到底还是在后院里摸爬打滚过的,杜云湘到底是道行太浅,杜氏一听就听出就听出了其中的的煽风点火。
“姨母!”杜云湘撒娇,转手挽了杜氏的手臂,撒娇道:“姨母,我的什么都是姨母给的,姨母让我体面,我才能有体面,自然是什么都听姨母的,只是有件事,姨母可想清楚了。”
见杜氏面色微霁,杜云湘这才继续道:“如果咱们大房能有个后嗣,那大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以后二房三房就没法子拿这个做借口对付我们了……”
她把自己这几日来想了又想,直呼满意的想法告诉了杜氏。
杜氏听了眼睛不由一亮,却很快又压了下去。
“这个法子虽听上去是不错,可这休妻再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再娶后,还要过继一个宗族子,这傅家的人可不是傻子。”
杜云湘听了难掩失望,心里却还是存了几分侥幸。
“姨母,这个法子真的不成吗,我可是一心想着姨母,哪怕是进门就一直孀居……”
说到孀居两个字,杜云湘忙闭上了嘴,她怎么一时嘴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这话可是戳到姨母的心窝肺管子了。
姨母孀居多年,最恨别人在她面前提起什么寡妇,什么鳏夫!
果然,杜氏脸色一沉,杜云湘连忙解释,正说着,一个婆子神色怪异的快步过来。
“大太太!”
她脸色难看,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
“何事?”
杜氏心烦,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了。
那婆子不敢再绕圈子,忙道:“是大少奶奶回来了!”
晏欢回来了?
杜氏闻言眉头一皱,脱口道:“她还回来做什么,这傅家哪里容得下她这么一尊大佛?!”
渲墨堂里,晏欢刚坐下,这边大队人马就上门来了。
看见杜氏,她规矩客气的行礼,杜氏冷眼看着她,静静的把她打量了个遍。
“你这好端端的回来做什么?”
杜氏冷笑,声音带着嘲讽。
晏欢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想到她新嫁过来,此事说起来也本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