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对这位五小姐,晏欢没什么兴致。
见午膳端上了桌,晏欢擦了擦手,拿了个水晶果脯玉米包。
糯米的皮儿薄透晶莹,回甜的玉米和酸酸甜甜的梅肉馅儿让人唾液生津,晏欢一口咬下去,酸的有些狠了,忙端了一旁的菊花盏子喝了两口。
见有凉卤鸭信,晏欢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脆生生的鸭信卤香四溢,唇齿间的酸甜被覆盖,带来另一种舌尖享受。
“这鸭信不错,你们几个也来尝尝吧。”
晏欢将碟子放到桌沿,叫了几个丫鬟过来分吃,却不见银珠,便问高嬷嬷:“银珠人呢,怎么不见她?”
玉珠笑道:“夫人不必管她,给她留一个便是了。”
用过午膳,晏欢看了一眼洒落在院子里的阳光,不由眯了眯眼。
六月的日头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此时坐在屋里虽不觉太热,可吹进屋里的风却带了暑气。
晏欢刚用过午膳,此时有些热,见东窗边有风,便摇着扇子在东窗边的美人榻上躺了。
东窗外的海棠树上,蝉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聒噪得人耳朵疼。
可关上窗户又闷来捉。
脚步声传来,银珠的声音响起:“夫人,这好像是四少爷给您的。”
晏欢正打盹儿,听见这话,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只见红漆描金如意纹的半大匣子里,全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看上去至少有二十来个,估摸也就两百多两银子,只是上面还有一封信。
晏欢微愣,伸手拿了信。
上面写着几个字:三姐亲启。
这字迹晏欢认得,的确是弟弟的字迹。
“这匣子怎么现在才看到找到?”
银珠也有些疑惑,“今天奴婢去翻看小姐的陪嫁箱笼,对单子的时候才看见,这匣子是多出来的,并未记在小姐的嫁妆上面,看见上面的字,才猜到应该是四少爷偷偷。”
这小家伙,平日里都在读书,哪里来的银子,平日里母亲怕他学坏,给的月银也是扣着给的,这两百多两银子若真是他给的,那得省多久才存得起来啊!
晏欢想到弟弟要省吃俭用才能存够这些银子,不由有些心疼,忙拆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两张纸写的满满当当的,晏欢还没看完,眼睛就有些发酸了。
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看上去也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没想到内心却是这般细腻。
信中,晏皓叮嘱姐姐,受了委屈一定要和他说,不要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了,还老成的劝她不要事事都抗在自己身上……
晏欢真没想到这些话是弟弟说的,不由心下动容。
说起这个,她也想到一件事。
外祖母给她的那些产业,如今还没有在傅家过明路,除了宝钗楼,基本上都没人知晓,这些产业,晏欢还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母亲和父亲和离,父亲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得替弟弟多想想,如今弟弟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以晏家如今的状况,好的人家定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的。
虽说如今靠着将军府,可人家嫁的到底是姓晏的,没那么容易混淆过去。
晚上傅玄回来,见灯还亮着,嘴角不由上扬。
陆翊见自家爷高兴,也不由笑了起来。
自家爷真是太辛苦了,若是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也是为爷高兴的。
屋里,晏欢坐在床上,身前放着个小矮桌,一进屋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这般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傅玄走了过去,低头看晏欢在算什么。
却没想到晏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账本合上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过来和我说一声,晚膳用过了吗,要不要……”
这“关怀”的话落在傅玄耳中越听越觉得怪异,看那模样,他是怎么也没听出半分真心呢?
她方才这动作,他怎么瞧着格外刺眼呢?
“莫非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傅玄挨着她坐下,眼神不经意的扫过晏欢捂着的账本上。
晏欢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忙笑着打圆场道:“哪里的事,不过是些铺子上的寻常账目,可用过晚膳了,我让人去叫厨房送些饭食过来吧?”
“不必了,今晚和几位大人一起在外面用过了。”
晏欢就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几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失落。
担心自己方才的反应让他误会,晏欢轻叹一声,斟酌着道:“你回来也有些日子,我娘家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来,我弟弟如今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我近来正是为此烦忧,父亲靠不住,我得亲自给弟弟准备一份看得过去的傍身产业不是。”
也就是解释了方才她在做什么了。
却没想到她说了一大通话,那男人脸上却没有半分起伏,依旧冷着张脸,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介怀。
晏欢不由又叹了一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想到白日里杜氏同她说的话,晏欢想了想,赔笑道:“听说婆母哪儿今日得了好茶,崇之要不去上院坐坐?”
这话一出,傅玄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这是在变相的赶他走?
“云湘妹妹沏的是一手好茶……”
“早些歇着吧。”
傅玄不想再听下去了,起身抬脚往外走。
男人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晏欢不由一愣,她难道有说错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