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
良珣抬眼看过去,他本就生着一双桃花眼,琉璃色的眼眸也带着几分笑意,此时眉间染上几缕疑惑,便那般看着昏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昏垣说道这里,脸上难得多了分窘迫,他轻咳一声,将眼神移至别处,道:“朝中近些日子,都在催着少主成婚。”
二人都是聪明人,他一说完,良珣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做恍然大悟状,随后失笑开口:“朝中的人向来喜欢管他人之事,即便是少主亦或是大人,自也不会例外。”
黄泉路少主的夫婿,要在每位少主行及笄礼前便会定下,而后成为少主身边的司马,即便是当初孟韫灵,也不例外。
当日朝中与孟曦年岁相近却也入了孟韫灵眼的,却也不过五六人,而经历了不少问答,只余良珣与昏垣二人从其中脱颖而出。
无论是气度还是教养,二人表现出来的,深得孟韫灵心。即便孟韫灵心中有所判断,但按照规矩,却也不能由她一人决定。
按照祖制,需将人选送入咸啸殿中历练,而最终结果,自然也只有良珣与昏垣二人通过了考核,随后便被指派到少君府中。
二人都心知肚明,二人未来许是孟曦未来的夫婿,但君子之间,向来不屑,更何况两人自认识后,便如同故友一般,十分投缘。
更是因着这个,即便外界传言二人关系不和,他们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孟曦及笄后,本以为很快便会与他们其中一人完婚,却不想孟曦以朝事繁重为由拒绝了,而后又一拖再拖,便一直拖到现如今。
她今年已是双十年华,想来再找不到推辞,那么,完婚便会被提上日程。
昏垣与良珣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全是无奈。
他没在良府中多待,良家的情形是何样子,他也是在朝中当差的,自然知晓几分,原本昏阔天也不大同意他与良珣多来往的,毕竟良鸿华秉性在朝中是有目共睹,其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后来见到他,细观他的言行举止,倒与良鸿华那秉性截然相反,虽出身不大光彩,却丝毫没有染上不好的习性,反倒教养的十分好。
于是不知不觉间,对他改观了不少,也不再阻止二人来往。更甚至,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更有提拔之意。
那般出身,想来这辈子都会被人诟病,好在他自己到算得上争气,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学识也与从小接受世家教养的昏垣丝毫不差。
无论是气度还是秉性,昏阔天还是十分欣赏的。
昏垣离开后,良珣坐在屋中,手中提着狼毫,挥洒在纸上,不过片刻,一幅山间远眺图,便跃然于纸上。
小厮进来,低声道:“公子,老爷听闻昏公子来了,朝这边过来了。”他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并未随意乱看。
良珣正好收了最后的笔锋,将沾了墨的狼毫放入一旁的浆洗池内,像是没听见下人的话,自顾自地将那幅画晾在一旁等着墨干。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地嗯了一声,走到一边将手细细洗干净,略带温度的水在指尖缓慢流淌,即便手上没有什么墨痕,他也洗的十分认真。
“明日你不必在身边侍候了,让小八过来。”他用巾帕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心情像是十分好,嘴边还带着淡淡笑意。
那人闻言,怔了怔,即便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将疑惑问出来,只是低声应了是,而后安静站在一旁。
“走吧,去见我父亲。”
“是。”
——
翌日,朝中又是一片混乱,仍是当日盛问天被抓一事,如今已是十日过去了,为何人还是在狱中?
盛问天一派的人十分不满,自然每日都要提一提的,更甚至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大殿上细数盛问天的功劳,听得孟韫灵一阵头疼。
而今十日过去了,王政不仅拿不出任何新的证据,更是妄想一直将人扣留在狱中,盛问天一派的人如何会同意?自然是要闹起来的。
今日也不例外,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直到盛问天心腹默然站上前,递出了自己手中的东西。
“大人,属下相信盛堂主是清白的,这些,大人看了便知。”
他猛地站出来,与其他争论的人不大一样,甚至还拿出了东西。见此,不知为何,王政心中咯噔了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首去看孟曦,就见她微蹙着眉头,脸色有些冷,她看着内侍接过的东西,朝孟韫灵一步步走近,孟曦下意识紧了紧袖中的折子。
孟韫灵脸色也不是很好,但仍是接过了内侍递上来的折子,垂眼看了起来。
那折子很薄,但递上去的还有一封信件,孟韫灵一目十行看完后便去拆那封信。孟曦站在去前面,看得清楚,从信封内倒出来的,是当日她命良珣去查的那块令牌。
当日让盛问天下狱,便是因为那令牌是他手中一块底牌,而如今……
恐怕是要弃车保帅了,若当真是如此,那么,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便暂时不能拿出来了。
孟曦负手而立,脸色清冷,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站着,像是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也不足以引起她的慌乱,那模样,格外从容。
而上位的孟韫灵见了那物,又看了信封中的字条,捏着令牌的手不由一紧,眉间极快闪过一丝看不清的神色。
方才递上证物的那人还垂首立于殿中,良久,孟韫灵吐了一口气,威严的声音传遍殿中各个角落:“王政,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