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小桃也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表现出来,毕竟里面的人是他们的朋友。
看着谢小桃的反应,阿夏有些目瞪口呆,不由得又多看了对方两眼。“小姐,这边请……”她继续向前带路,一直把谢小桃领到了床榻前,才停下了脚步。
透过层层的轻纱帐幔,谢小桃隐约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却是无法看清对方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断撩开了纱幔,又是一股恶臭冲了过来,撞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痛了起来。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缓过了神,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可惜对方也是同样用银面具遮脸。
“小姐……”阿夏欲言又止,想要掏出帕子,递给对方。
谢小桃摇头拒绝,向着床榻走了两步,伸出小手抓住了盖在对方身上的被子,然后稳了稳心神,以最快的速度掀开。
“哗——”
是被子掀开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屋子里听得格外真切。
这一举动已然震撼到了储沂轩,没有人知道藏在银色面具下的那张完美的俊颜,因为谢小桃的出奇反应而浮出了一抹异样神色。这一刻,储沂轩已经不能勇敢来形容谢小桃了,因为谢小桃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勇敢那么简单。
若不是亲眼所见,储沂轩是绝对不会相信,在面对浑身散发出恶臭的琅少时,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居然连一点畏惧之意都没有,甚至是未曾见到有太过明显的迟疑。
少了被子的遮掩,谢小桃终于能好好的帮对方检查了,她道:“把灯点上。”
阿夏下意识地看向了储沂轩,见着对方点头,适才取来火烛,点亮了床头的那两盏落地烛灯。
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一具已经腐烂到面目全非的身体也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只是躺在床上的琅少早已因为病痛陷入了昏迷,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上下打量着。
面对着一具如此丑陋的身体,谢小桃白皙的小脸上并没有出现嫌弃的神情,有的只是严肃与认真。她启开樱桃小口,问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听储沂轩说过,面前之人的症状是最近才复发的,但出于对伤者的负责,她又是谨慎地问了一遍。
“以前,按照小姐给的方法煎了药,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知怎的,从昨天开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回答的是阿夏,因为三人当中,除了已经陷入昏迷的琅少外,就属她最为清楚了。
谢小桃凝眸,看着阿夏,“用的哪种方法?煎的是什么药?而他又好到了哪种差不多的地步?”一连三个问题,比之前还要严肃,生怕自己因为一时大意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阿夏沉了沉,如实回答,道:“用的是小姐写下的有关于治疗水银灯草毒性的法子。在服食以后,他身上的溃烂的部分慢慢愈合了,只是精神一直不太好。”
精神不太好,那就是说他们选错了解毒的方法。谢小桃又问:“其他法子呢?可是已经用过了?”
阿夏默默地垂下了头,看起来非常自责,“之前没用,但在他昨天病发的时候全用了。”当时,她是属于疾病乱投医,却怎料那些法子不但不管用,反而是叫琅少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谢小桃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不管面前之人所中的是水银灯草,还是其他毒草的毒,都是生长在她所不熟悉的苍鹜,对它们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净空师太写下的那本手记。她有些不敢轻易下手。
沉吟了半晌,谢小桃将视线移到了琅少的身上,看着那溃烂到惨不忍睹的伤,心头掠过一丝不忍。按照阿夏的说法,琅少的病是昨天才恶化的,只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伤口就已经恶化成这样。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恐怕不出三天,对方便会被病痛活活得折磨死。
谢小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向着阿夏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琅少清醒的时候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奇怪的举动等等。
阿夏不敢隐瞒,一一做出了回答,然后向谢小桃询问道:“小姐,可有办法救他?”
这个问题着实是把谢小桃问住了,这种叫人变得如此恶心的病,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能有办法救人才怪呢。她摇了摇头,没有逞强,“我只能说试一试。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言外之意是告诉他们,要尽快去找能解这毒的人才行。
说完,谢小桃把手搭在了琅少的脉门上,才发现对方的脉搏竟是如此的杂乱无章,仿佛是战火结束后的沙场,除了满目疮痍外,根本寻不到一丁点活人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小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绝对是她从医以来遇见过的最特殊、最棘手的一例。
“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还要严重,我想我可能会叫你们失望了。”谢小桃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不希望在重新燃起他们的希望后,又往上面泼冷水。更何况,这种病也是耽误不得的。
“小姐当真是没有办法吗?”站在一旁的储沂轩终于开了口,似乎是不太相信谢小桃所说的话,抑或是说他根本不愿意就这样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