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桃微微一怔,没有料想到对方会这样问自己。她犹疑了片刻,“两者都有。”
戴着面具的储沂轩眉头紧皱,“若是叫小姐来救治,你能有几成把握?”
谢小桃又是看了琅少一眼,“半成,甚至可能更低。”
“最坏的结果呢?”储沂轩又问。
“会死。”谢小桃老老实实地答。她所面对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又岂是逞强就能解决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逞能而耽误了别人的医治时间。
储沂轩陷入了沉默,阿夏和谢小桃也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似的,针落可闻。
就在谢小桃以为储沂轩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再一次开了口,有些突然,“小姐的意思是你叫我们另请高明?”
“是,如果你在乎你的这位朋友,就不要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在说这话的时候,谢小桃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是她并不清楚,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为了帮琅少驱除这可怕的毒,储沂轩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如同撒网似的天南地北到处寻找,不想仍是一无所获。他甚至是安排了一波人向着北方之国苍鹜出发,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苍鹜国境内的水银灯草早于十年前就已经绝迹,而其他种类能致人浑身混溃烂的毒草也差不多灭绝了,几乎没有人能再去做解药了。
“不瞒小姐说,如果我们真有办法,也不会来……”阿夏想要解释,却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储沂轩道:“小姐说得极是,只是一时之间,要我们去哪里找这么一号人物?”姑且不说还能不能抱着侥幸心理找到,只说琅少,依照目前的状况,留给他们寻找的时间可谓是少之又少。
谢小桃明白储沂轩的意思,想了片刻,“我倒是可以试着帮他拖延一下时间,至于能托多久,却是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所以,你们要尽快,越快越好!
储沂轩对着谢小桃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小桃开口,说出了自己所需要的物品。片刻之后,阿夏便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只药箱,不但有谢小桃要求之物,还有很多治伤的药,可以称之为百宝箱了。
谢小桃并没有精力去一一观赏,只是拿起行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插入了琅少的穴位上。整个过程中,她都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费力的在溃烂的皮肤上找寻着穴位,确认在三才敢插进去。
……
施针的过程漫长而磨人,全都做完的时候,一个时辰便已经过去了,而窗外的夜色则是越来越深了。
谢小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整张小脸看起来都不太好了。她道:“好了,暂时就先这样,明晚我再来帮他施针。”
储沂轩也没有强留,吩咐阿夏把谢小桃送回去。
丑时初刻的落霞山起了雾,淡淡的白色雾霭将整个山峦罩在了其中,看着有几分迷离,同时又有几分神秘,就好像戴着银面具的储沂轩之于谢小桃的感觉。
奈何现在的谢小桃一门心思都放在研究琅少的病情上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想法去想别的。
她想得是那样的认真且专注,甚至连何时落地都不知道。一直到阿夏轻轻地唤她,她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家了。
谢小桃对着阿夏微微一笑,而对方也是颔首回应。阿夏道:“小姐辛苦了,明日子时,奴婢会来这里接您。”
“嗯……”谢小桃应了一声,目送着对方离开。
忽然一阵山风起,换回了片刻的清醒,同时也唤醒了谢小桃的某种感觉,她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便是快速跑到了树下呕了起来。想必是刚刚太过紧张而忽略了自己的感受,现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便也就后知后觉地开始有了反应。
她吐得猛烈而汹涌,几乎是一塌糊涂,恐怕连前天早上吃下的东西也都被吐了出来。的确,在看见了那么恶心的东西后,她要是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显得不正常了,毕竟,她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情景。
一番酣畅淋漓地呕吐之后,谢小桃直觉得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栽倒似的。
谢小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样子是消耗了不少元气。这时,耳畔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还好吗?”是储沂轩,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是只有戴上面具时才有的那种。
谢小桃有些犹疑,以为是自己吐到神志不清了,还未等作出更近一步的判断,一方帕子却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擦擦。”
谢小桃接过了帕子,象征性地擦了擦嘴,然后慢慢抬起了头,一张银色的面具映入了眼帘。冷凝的月光打在上面,散发出一种朦胧且幽深的淡淡光华。她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帘,“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恐怕对方早已经猜到了她是因为什么才吐成这个样子的。
储沂轩并不介意,“你的反应算好的。”与其他人相比,谢小桃的反应的确算沉着的。很多比她年长的丫鬟在看见琅少那一身溃烂之后,都是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去伺候。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短笛,放在唇下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乘着沁凉的晚风,很快就传遍了寂静的山岗,唤醒了那些早已经沉沉睡去的虫儿,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