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税务总理衙门,根本不需要人多做解释,只要一听就能明白,这肯定是针对官吏士绅而来的。
毕竟这般费力的从六部手中抢权力,又从厂卫中拉来大批打手为其站队,若是说为了对付那些贱民,也委实太抬举他们了。
毕竟锦衣卫自成立那天起,就是针对文武官员的利剑,很少有人干这种欺压小民的龌龊事,毕竟欺压小民完全没有快感可言,那根本不是逞威风,而是跌身份的事儿。
皇帝如今将这把剑放了出来,又跟税收联系在一块,谁都明白这狗皇帝肯定是不打算和大家好好过日子,非要跟大伙弄的很不愉快。
事到如今,很多人都开始痛骂自己瞎了眼,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暴君继承大明皇位,若是当时拥立永历皇帝,哪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啊!
甚至有些比较聪明的,更是隐隐拿之前的满清朝廷与绍武朝廷做了对比,结果却更让他们遗憾,按这狗皇帝的这般作风,就算让满清坐天下,也比这狗皇帝要强不少哇!
在众人心思各异,却又不敢当出头鸟之时,苏观生响亮的遵旨声却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大家从晕乎乎中给震的醒了过来。
不过这结果却是更让所有人失望,内阁明显已经背叛了自己的阶级,逆着天下民心,全部倒向了狗皇帝。
“且慢!陛下三思,此法开大明三百年之先河,有违祖制,就算内阁通过,六科也必不能通过!”
就在所有官员都灰心丧气之时,一人出班而立,十分从容的说道。
“朕的旨意,还需要你们六科同意才为圣旨么?”
朱聿鐭当然不会惯着对方,冷冷的发问道。
“陛下息怒!微臣这也是职责所在,依祖制而行罢了。”
这人虽然心中打鼓,但面上却是镇定如恒,躬身行礼说道。
朱聿鐭当然明白这人是为了扬名,如果能在文官集团全面败退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旨意给顶回去,那他在文官集团中的声名自然会如日中天。
不过朱聿鐭岂是愿意给人当踩脚石的存在?
“祖制,你依的是那条祖制?朕记得大明律中只许六科‘章奏之下,又经六科,六科可封驳,纠正违失’,怎么不记得我大明律中有六科可驳旨意这么一条?还是说,你觉得六科已经可以代朕拟旨了,你们觉得妥当的便是圣旨,你们觉得不妥的,便可以代朕自行其事了?”
朱聿鐭眼睛眯起,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杀意,声音虽然低沉,但其中蕴含的怒气谁都听的出来。
“微臣不敢,只是祖例便是如此。”
这人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噗通一声跪倒于地,但嘴上却是不肯认输。
“祖例?太祖之时,怎不见尔等封驳旨意?之前朕惩处几个咆哮金殿之辈,怎么不见你给朕谈祖例?是否这祖例对尔等有用,那便是祖例,若有害,那便可以踢到一边去了不成?六科这是要替朕作主了吗?”
朱聿鐭声音依旧不大,但这话却是直接诛心了,令人只觉得一股子冰冷的杀意直接扑面而来。
六科的封驳权,事实上只是授予他们纠错的作用而已,比如以皇帝名义发出的制赦,给事中要对之进行复核,察其中有无不妥之处,如发现不当时,可以封还并奏报。
二是凡臣下给皇帝的奏章,六科要根据分工分类抄出交给各部,如发现有违误,可以提出驳止的意见,缴还重拟。
但决不是说,六科可以对皇帝的旨意不合心意就能随便封驳而回,事实上六科给事中制尽管脱离了行政的干涉,在政治体制中处于相对独立的地位,弹劾相对自由,但行使职权离不开皇帝的保护,离开了皇帝的保护,极可能受到打击报复,甚至遭陷害。
给事中能否真正在政治生活中发挥作用,最后还是要取决于皇帝的意志。当与皇帝意见相冲突时,给事中常会遭贬黜,甚至杀身之祸。
而比如眼前这个不开眼的,显然就是文官集团膨胀之后,进而出现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更可悲的是,这家伙居然膨胀到,居然想要藐视如朱元璋一般敢杀人的皇帝。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依祖制而请命,决无冒犯天颜的意图,还请陛下开恩!”
这人此时已经再没了之前的镇定模样,朱聿鐭所说的任何一条只要落实在他身上,不仅是他,连他全家的小命都难以保全,当下顾不得体面,疯狂的磕头求饶。
“你想搏一个直名,朕成全你!来人,六科给事中孙广镇欺君罔上,罪不容赦,革其官职功名,拉出去仗毙!并令锦衣卫查抄其家,子女三代不得入仕!”
朱聿鐭根本不想再听这家伙啰嗦,直接一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将之轰了出去。
三代不得入仕!
短短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听到两次这种惩罚了,对于官员们来说,被革职,甚至被砍头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都是闯过科举路的精英份子,人脉关系又是极广,只要儿子中有一个聪明的,就能将这种辉煌继续延续下去。
甚至儿子一辈没什么有出息的也不要紧,在连续开枝散叶之后,众多孙儿中总有那么一两个聪颖过人的。
而他们作为这个时代的精英,他们的人均寿命足够他们能为其孙儿打点好一切,让他们可以有比一般人高得多的起点,总能将这种辉煌延续下来。
但若是得了这种惩罚,那就基本上可以宣告这一脉已经彻底完了。
三代不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