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前,占辉曾问,他最远能在多少米外射击?
麻生太一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回答说,那得看用什么枪。只要在有效范围内,他都能击中目标。
在射击前的数秒,麻生太一突然想到了许多东西,无数画面从脑中掠过,如同濒死之人在回顾自己的一生。这些回忆片断是自发性地从脑中蹦出来的,他本人并不愿这样,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此时应是心无杂念才对。他努力控制思绪,可回忆反而更加汹涌地涌出。
他想起了从前平淡幸福的一家人。尽管妹妹总时不时地找麻烦,在家中掀起战争,可现在想来,那些争吵原是那么美好。
当他见到妹妹尸体的时候,这个家庭的厄运便开始了。他亲眼目睹了父亲在屠刀下被砍成碎片的全过程。他提起装着父亲的桶,在东京满是鲜血的道路上拖动脚步。母亲为了一壶清水被暴徒活活打死,临死时还护着水壶不放。被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是与他一起躲藏洞中陌生人,当时他伙同另外四位陌生人干掉了这个人,由他刺下了致命的一刀,杀死这个可怜人只因为饥饿……
他为什么要带着枪浪迹天涯?他为什么要使自己变得比“神”还要冷漠?以及他为什么愿意与杀死东京无数生命的“神”合作?麻生太一越想越清醒了,在最后一刻,他坚定了目标,自己的这个决定将改变世界的命运。
卡尔?埃赫卡有个致命弱点,神刀伊斯特利七十年前曾在他胸前留下过一道伤口,虽然“羽蛇”使用科学手段让伤口结了疤,但烟雾镜说这道旧伤是不稳定的,它随时会复发。瓦莲金娜认为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在正面交锋的前提下,他们不可能战胜年轻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瓦莲金娜寄希望于那个人类的偷袭,以及荒木休矫捷的身手,然而那个人类到现在仍没有动静。
倪云杉掀起浓雾,尽管迷雾在卡尔面前最多只能持续一、两秒钟,但却作了个很好的掩饰,卡尔驱散雾气时,荒木休已窜至他的侧身。荒木休拥有可使任何无机物变为武器的能力,他随时赤手空拳,又随时全副武装。卡尔在他出现的同时瞪住了他,谁都没有先手。荒木休的目标就是卡尔的旧伤,而卡尔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占辉身上。
谁都没有听见远处的枪响,因为它太远了,而现场又是这么嘈杂混乱。所有人只见到荒木休的额头喷出了鲜艳的红。那不是来自卡尔的攻击,那是当他全力攻击目标,缺乏防御时,来自背后的不带神力的一击。
“荒木君——”倪云杉大喊。
荒木休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有东西在他的额头上穿了个洞,他以手掌接住不断滴流的血,发出无声的笑,看他的表情似在嘲笑。没人知道这抹笑容的含意,或许这里边包含了太多东西。他身上的光消失了,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坠落下去。
“荒木君——”倪云杉大喊着,随他一同坠落,似要追上他的离去。
瓦莲金娜发出叫喊,愤恨地瞪向远处的大厦,如同注视着可耻的背叛者。一道闪电落在了楼顶,大厦发出爆炸,火焰在顶端熊熊燃烧,化为了昏黄天空下的明艳火炬。
这意外的一枪也令卡尔感到几分意外,如果没估计错,他们埋伏着一个杀手用来暗算他,这个杀手是个人类,只有人类才能让他忽略其存在。可惜的是这个杀手背叛了他们,这些星战士恨了一辈人类,到头来却信任人类,并被人类所毁。
卡尔突然后悔自己不该去琢磨这个人类杀手,瓦莲金娜在这一瞬间抱住了他。这个女人带着强烈的恨意,卡尔察觉出她有同归于尽的意向。
“只要我造出绝缘层,别说十万伏特,百万、千万都伤不了我。你是最没可能杀死我的。”卡尔对她威胁说。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她没有发觉他并不想杀死目标以外的生物吗?
金发女郎无畏地微笑,“不是我。杀死你的将是占辉大人。”瓦莲金娜死死扣住了他,不让他有任何瞬间移动的机会。
卡尔见到占辉重新聚起了光,他全身金光四溢,实在不像夜晚的星星,更像是白昼的烈日。
瓦莲金娜在金光之下已经感动,没有事先约定,但占辉却明了她的用意,回应了她的甘愿牺牲。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命早已不属于我了,临死前总算能为米勒大人报仇……”
“是吗?”卡尔冷静地说,他的声音缓慢,并不觉得形势紧迫。“其实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神选战士已经牺牲太多了,我本想为新世界多留下点神种;不过既然你们急于找死,我也不会吝啬举手之劳。”他说完以手指碰了碰瓦莲金娜。
瓦莲金娜本来紧紧缚住了卡尔,她感到卡尔的手指轻轻触碰了她的手背,然后被碰到的那只手便没了知觉,麻木感逐渐蔓延,从手掌到手背,从左手到右手。卡尔轻易挣脱开她的束缚。瓦莲金娜惊叫起来——她当然感觉不到她的双手,因为它们消失了,手掌化为了尘土随风消散。她的手臂也在消失,慢慢地,消失面往她的身躯移动。
“占辉大人!占辉大人!”她向空中的那团金光呼喊,不是求救,她在乞求,在自己消失前,她想见到那个人走在她的前面。
挣脱开瓦莲金娜后,卡尔没有躲避,几乎同时,占辉的金雨倾泄直下。倪云杉造出的已变得十分稀薄的雾突然凝聚到卡尔身前,雾中的水气形成了面凹型的冰镜,光束撞上镜面,立刻被反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