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枫的视线已经不止一次地投向门边了,洛夏去买粥不止一个小时,就算真有羞怯,应该也早就整理好心情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再看那陌景晗,他却是老神定定,走到了窗边眺望远处,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两个人并没有语言交流,可是就这样共处一室,气氛却显得诡异而又微妙。
聂云枫性子本就沉稳,能够压得住,否则当初他也过不了警校考核那关。即使心里十分介意这个男人,也不至于不礼貌到将人给轰走。尤其是,他觉得这个陌景晗似有话要说,却又隐忍不发,尤其是提到结婚证这些时的笃定,令他微微有些恐慌。
从陌景晗的神色来分析,他不像在说假。也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在洛夏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光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拿陌景晗的话说,今儿他一拳打过去,出的是气,却可能打跑了夏天的心。
当洛夏走进病房时,就看到这么一幕诡异画面:聂云枫闭着眼,状似沉睡,但手指却在轻敲床沿,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陌景晗则站在窗前,靠在白墙上,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看着床上的男人。两个人之间存着敌意,又似乎很融合,并没有什么硝烟的痕迹。
聂云枫睁开了眼,黑眸凝目而来,她垂下脸,不与之视线相碰。把手中提着的清粥端上了床头柜,然后走到床尾将床的靠背给摇起来。整个过程里,没有人说话,两个男人都默默看着她做这些。
将一切都准备好后,她才淡声道:“你喝粥吧,我和景晗先回去了。”
聂云枫眼带疑惑,他不是傻子,从她进来到现在说要告辞,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冷漠,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明明之前已经软化,听到医生说他的胃上有了瘤,她悲恸万分,他吻住她,眼底的情意骗不了人,那一刻,她为他情动了。此时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她似乎在生气,或者说难过,满身都是悲伤气息。刚刚去买粥发生什么事了吗?
陌景晗也在心中有同样的疑问,他与洛夏相处多年,因为当初的事,对她一丁点细微的变化都会注意到,刚才的羞怯之态显是准备接受聂云枫了,这个男人恶劣的苦肉计奏效了。却在买粥回来后,又恢复了冰冷。
脑中浮现刚才站在窗前看到的一幕,他见洛夏站在一对男女旁边,听他们争执什么,后来等那对男女一前一后离开了,她缓缓走出医院。这中间除非她在买粥途中出了什么事,就有可能是因为那对男女的原因。
洛夏也不管两个男人心中各有想法,只拿起一旁自己的外套,轻唤一声:“景晗,我们走吧。”说完也不等人,直接迈出了门,连给聂云枫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陌景晗飘了眼聂云枫,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摇摇头跨步跟了上去。
病房内恢复安静,床头的粥还冒着热气,可聂云枫却没一点食欲。但他想了下,还是端过了粥开始吃起来,粥是她亲自买回来的,里面有她的心意在。最主要的是,他若不摆脱眼下无力的状态,要怎么把人给追回来。
不管洛夏前后态度为何会变得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还爱他。只要爱没湮灭,他就有信心和力量,努力重头再来。
###
回程的车上,陌景晗时而把视线转到身旁人身上,她的眉眼里似乎又多了种绝望的味道,这在之前都没有的。当车子开进停车场时,转头认真地看着她问:“er,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处于愣怔中的洛夏,因为他的一句问话,眼中顿时有了泪花。忽然她扑过去,伏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陌景晗轻轻抱住她,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会哭就是好事,事情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因为当情绪升腾到一个顶点,能够发泄释放出来就没事,相反若是憋在心里久久不发,那就可能会造成心理阴影。等痛哭发泄过后,洛夏把刚才在医院的事娓娓道来,她对他一向不会隐瞒,事实她也需要一个发泄口来诉说。
陌景晗听后,不置可否,并没有立刻就发表意见。他只是问:“er,你相信他吗?”
洛夏一愣,微微迟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的心里是想相信聂云枫,可是事实却不容人怀疑,那个秦晓澜已经亲口承认怀的是聂云枫的孩子。尤其是,当知道了真相后,再回头去想当初在咖啡馆里偶遇的情景,秦晓澜见到聂云枫时表情勃然变色,而面对括后来试图联络时对方号码已换,这些异状都足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不由无力地说:“景晗,我想相信他,可是事实不容我辩。”
陌景晗却勾唇微笑:“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眼中布满疑虑。
“你会看着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得过完年轻的生命吗?那个胃上的瘤,我有特意去问过医生情况,暂时没扩散,但如果不严加注意的话,之后可能演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能预料。”
他镇定地撒着谎,应该说是帮聂云枫圆谎,不是他对他有多惺惺相惜,而是从洛夏的眼里他看到了沉痛、不舍、绝望,这种种情绪。若是聂云枫已经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劫,那么他如何还能就此带离她,没了聂云枫,她会慢慢枯萎。
在回柔城前,她就像逐渐凋零的花一般,每天搜着有关聂云枫的消息,看着那一个个报道里偶尔会拍到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