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梁珩是敏锐还是随口一提,她斟酌道:“臣妾让婢女都休息了。”
梁珩多疑,她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派丫头到楚国去。
所幸梁珩也没有多问,惜字如金地从喉咙“嗯”了一声。
说完就径直走进了太后宫里,时枫抬脚跟了上去。
太后宫里只有两个侍女,今天都还不在,只有太后一个人静静地跪在殿中,她的背已经有了些许佝偻。
与几月前的初见,彷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透露出来的是无力。
梁珩就站在她的背后,一动不动,仿若无声的僵持。
时枫抿了抿唇,打破了这令人伤心的沉默。
“楚美人前来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梁珩一半的基因是从她的身上来的。
她转过身来,刻意忽略了梁珩,只是对着时枫微微一笑:“怜欢还是回去吧。”
她的嗓音温和,语速不紧不慢,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是一位十分知书达理的女性。
可这样的女性,为什么与自己的亲儿子关系一般甚至恶劣?
时枫垂下眼眸,还没回话,梁珩就开口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太后微微一怔,旋即苦笑,叹息道:“终究是我老了,你技高一筹。”
“不,母后的选择没有错,楚承风是有能力,再有一年,我梁国就能被他推翻。”梁珩的嗓音低沉,不含情绪,彷佛面前站的不是有血亲的人,而是敌人。
“我知道你怨恨我,要杀就杀吧,反正你也不怕世人的议论。”太后彷佛乏了,闭上眼淡淡道。
毕竟一个趁先皇病重太子年幼篡位得来的皇位,本身就不光彩,弑亲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但平静之下的梁珩,眼眸里已有了血丝,他彷佛在抑制胸中愤懑,一字一句仿若每个字都沾上了他的心头血,沉重而心寒:“母后,你知道我对你怨恨,那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最后一句像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却承载着梁珩数十年的情绪,深重得让人接不下。
太后闭着眼睛不说话,充耳不闻。
时枫抬手抓住梁珩紧握的拳头,什么也没说,但肌肤之间的触感,让梁珩微微冷静下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太后——那个从来温和可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的女人——抬脚走了出去。
“来人,太后身体不适,不得让任何人探扰。”
时枫听到了外面梁珩的声音,她微微叹口气,看向依旧闭着眼睛的太后。
“有什么要问的么?”太后淡淡道,像个木头人,对于梁珩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感觉。
“皇上他毕竟是您的亲儿子,您又何必呢?”时枫嗓音刻意放缓,颇有些清软的感觉。
太后只是微微一笑:“宫闱里的事,看来也不全是人尽皆知。”
时枫微微抬眸。
太后常年独居,如今自知死到临头,可能也想说说话,于是缓缓道:“当初我与先帝,伉俪情深,有了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