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芈炎作完画,我立即起身回到小屋,见小雨跪坐在榻前,正艰难地往嘴中送着汤药。
我疾步于她身旁,接下她手里的汤匙,跪坐于她身前喂她用药。
“姬雪去哪了,我明明嘱咐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你身前,便是非人也不能不讲信用。”姬雪不在,我自然可以畅快地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小雨淡淡地笑道:“我又不是缺手少脚,这点小伤不碍事,况且他担忧主君的安危,不会安坐于此处太久的。”
“凭他再着急又有何用,不还是被骨碌骂了回来。”昨夜安顿好了小雨,姬雪便又潜入将军府去寻骨碌。
我本是劝他不要去的,可他偏不听,还埋怨我,作为她的挚友,却不担忧她的安危。
我瞧劝不住他,就不再说话,由他而去了。
今日一早,他垂头丧气地回到神庙,说是骨碌被白素关在府内的牢狱之中,他本能轻易地将她救出来的,可却被骨碌给骂了回来。
想是他忘记了骨碌骂他时的凶悍,又摇着尾巴跑去挨骂了。
“我瞧着他对主君倒是痴心一片,可总归是个妖邪,不知将来会不会对主君的地位,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我将小雨饮完的汤碗放在一旁,听到她这样忧思道。
“放心,世人都觉得横公鱼是驱邪的好物,巴不得能自己得到,况且那姬雪总喜欢着丹朱色的衣裳,看上去就像个大灯笼一样喜庆,不会对骨碌有什么不利的影响,至少比涂山族要好。”我宽慰道小雨。
“公主莫是还不知,主君已然为涂山族正了名,不但恢复了涂山族的自由之身,且禁止国人奴役或是欺凌涂山族人,现下,涂山族已然是宋国的子民。”小雨知道我是涂山族的后人,因而故意将这件事情将给我听。
我深知骨碌所做这一切,大抵是因为我。
因这九州上,多半的诸侯国对于涂山族大都是肆意残害,并不将其视为同等族群。可骨碌却选择肩负压力,逆行倒施,为涂山族正名,只为还我一个平等之身。
她总在为我默默地付出,却从不与我说起。
“主君还在宋国的边陲设了四个郡县,供以于北部的鬼羌部落互市,每月初一到十五,集市上热闹非凡,有许多鬼羌部落的特色物件,等去了宋国,我一定要带着公主好好去这四郡转转。”
小雨说了许多骨碌登位之后的政绩,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然将宋国治理的井然有序。看来,我这慧眼识珠并没有看错,她比起我来,更适合做一国之君。
就在小雨与我说的起劲儿的时候,门外突然闪来一阵红光,吓的小雨险些栽倒地上去。
我将小雨扶稳了,且让她依靠着凭几,便起身出门去瞧那红光来源何处。
我才拉开小屋的门,便见到姬雪满身是血地爬进屋来。
“快,快带我去屋后的那处汤泉。”他趴在门槛上,朝我伸出手。
我回头看了一眼坐都还坐不稳的小雨,只能低头认栽。使出浑身的力气扛起姬雪,摇摇晃晃地朝着汤泉走去了。
我将他安稳地放入汤泉之中,少时,他在我眼前幻化成了一条长着犄角的红鱼。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汤泉池旁,低头看着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你方才怎么不变鱼,你不知道我扛着你走来这汤泉很累吗?”
“见你平时那么能吃,到没见你喊撑,便是让你帮个忙,知道喊累了。”姬雪翻着他的鱼眼睛道。
我深吸一口气道:“看来我今天晚上,我要吃一对鱼眼睛才能解气了。”
姬雪听闻后,一溜烟地便跑没了影儿。
我坐在汤泉池旁,看着氤氲的水汽,便又想起前天夜里同骨碌浴汤时的对话。
她不顾一切为涂山族正名,想必就是为了能带我回宋国,不管是在她身边,还是于宋国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能肆无忌惮地活下去。
她做到了连我父亲都不敢做的事,却从不以此来束缚我,她希望我如同在终首山一样,肆意张扬地活着就好。
“阿缨被白素送去了丞相府上。”少时,那条红鱼又游了回来。
我闻声回过神,暮然就联想到白尧府上的生魂祭阵法。
“你身上的伤,可是硬闯丞相府得来的?”我斜着眼望着正在水中疗伤的姬雪。
他的周身散着微弱赤光,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高傲地甩着鱼尾游开了。
我站起身跑去正殿向碧儿借了一张捞鱼的网兜,将不好好与我说话的姬雪用网兜兜住,扔进了盛满水的陶瓮里。
我骗他说,要将他切了做鱼生给小雨补身子,他吓得立即恢复了真身,随着我一道回屋去了。
有关白尧府上的生魂祭阵,在我认真地讲给姬雪听时,他面色霎时变得阴沉。他说,如他这等妖邪之物,恣意残害生命,都会遭到反噬,堕回原形。即便是夺人魂魄之前,也是先要与人做契。
生魂祭将怨魂聚集在一处,无非是想要将丞相府内所布下的阵法,发挥到极致,无论是人或是妖邪,都无法轻易闯入或逃出。
所以,姬雪在硬闯丞相府时,才会被这些生魂所伤。
其实,固阵的方法有许多,可白尧偏偏选择了生魂祭。
姬雪说,这生魂祭阵本就是逆天而为,且过于阴损,不光是会伤及自身,还会连累及后世。
也不知是谁教会白尧祭此阵法来自损阴德的。
我十分好奇为何姬雪能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