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了人,楚曦也开始交代她真正要他去做的三件事由。
“其一,我要你留在夷州城,注意北境之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无巨细,都须立时与我禀报。”
阿兄回帝都,二舅舅至此付任。
且她也不在了……
自知晓北境天池消亡后,她心里始终不安稳,如巨石悬于心口,上下不得,亦叫她寝食难安。
可预言之事到底是有些虚无缥缈,纵使二舅舅疼宠于她,她也是不晓得若是与其和盘托出之后,对方回信几分。
况且,如今还是无准之事,她也不愿叫二舅舅过于忧心。
然,阿翁那边不知境况如何,若不是所需顾虑之事太多,她早早便打马飞驰回帝都了,如何还会呆在此处,行动不得?
楚曦心中也无比明晰地知道,若是她要回帝都,那阿兄定是要一路护着他回去的,不然这事交与任何人他都不会安心。
阿翁那边调令已下,阿兄调回帝都已然算是板上钉钉,若是她开口……
若是她开口,楚曦毫不怀疑,就算阿兄如何不放心旁人护她回去,如何不舍,他定然会为了他而留下,哪怕是要背上违抗圣旨之名他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但是,她不舍。
亦不愿。
当初她开口让阿兄远离帝都,是万般无奈之举,原本他可以拒绝,但是他没有……
阿兄不仅没有拒绝,更是因了她的话语而远离帝都数年,孑然一人独守南楚边境,无一句怨言。
如今她没打一声招呼便来了,楚曦能够看得出,阿兄虽然气极但也乐极,且现下马上就要一起回帝都了,这时候若再让阿兄留在这里,她便是有再硬的心肠亦是不忍。
若不是走投无路之境,她不想这么做。
好容易阿兄能够回帝都了,她还想着回帝都后叫阿兄多陪陪她。
如此,她与阿兄离去几本算是定然。
故而她方才想叫樊楼掌柜留下,一直盯着北境的情况,若当真有异,她也能够第一个知晓。
“其二,”楚曦的嗓音沉了沉,“我要你暗中派些人去各国各地秘密查探,看看是否是有什么异样发生,比如骤然发生毫无预警的天灾……”
樊楼掌柜闻言,身子一顿,腰弯得更低了,虽然他不晓得这位何以想要探查各国各地的天灾事由,但是他也聪明地没有冒然开口询问。
先时他能够得到旧主的欢心,从一介小厮爬到旧主身边的位置,再被调来这里,将樊楼经营得有声有色……
如是种种均是能够证明他是个拎的清的,并非是个傻的。
故而,在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厮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什么该问而什么不该问。
他的这份沉得住气,叫一直暗中观察他的楚曦不由暗自点头。
紧接着,她又继续道:“第三件事由,离军营十余里处有一个山谷,你寻几个聋哑之人,每月定时送些米粮用具过去。”
秦老那边已然开始训练,她是晓得练武一日不可断的,若现在让他们停下,那先时的努力恐都会功亏一篑,况且,就算是她不在乎这些,要带人走。
这可不是简单的几十几百人,这可是浩浩荡荡的万数之众啊。
回帝都之后,她又能将这些人安顿到哪里去?况且黑羽骑之事本就是隐秘,她这边浩浩荡荡地带着一众人走,旁人若是察觉不出什么,那才是真的眼盲了!
故而留他们在这里训练是最好的选择。
阿兄已然将自己多年练兵的心得汇成一本册子,交由秦老。
相信已秦老之能,按照阿兄留下的法子练好这支兵,那是绝对不难的。
而这里到底是荒原之内,纵是环境相对好的谷底,实则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都是很难种活米粮的贫瘠土地。
虽然之前瞧着他们自给自足不是问题,但是她让樊楼掌柜定期去送吃食,那也是以防万一。
北境的天池都干了,谁晓得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由。
思及此处,楚曦心中一叹。
说到底,她心中仍是忧虑那预言之事。
“小人定当不负小姐所望!”樊楼掌柜重之又重地给楚曦磕了个头。
楚曦转头看向樊楼掌柜,今日的事由太多,她不欲再多说什么,遂不疾不徐道:“今日你回去之后,便将人送来罢。”
“是。”
樊楼掌柜恭敬非常地退出营帐,也顾不得欢喜,直接与暗一只会一声后,便牵了马,快马回夷州城。
小儿要离开身边,那自然是得要好好准备一番的。
人离开后,营帐中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外头隐隐传来校场上,将士们的操练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素手摩挲着竹笼编织而成的纹样,楚曦静静地听着外头一阵阵雄浑的声音,垂首不语,须臾后,方才像是后知后觉般地回了神,她朝外头唤了声,“暗一。”
一抹高大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钻入营帐之中,板着背脊跪在她身前。
楚曦抬眸。
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一般,仔仔细细地将其从上之下打量个遍,就在暗一被盯得要额渗冷汗时,她终是不急不缓地开口问了句,“这两日,帝都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不曾。”
楚曦开口,不再是无言凝视,暗一如蒙大赦,但他被这问题问得一愣,虽然转瞬即逝,但她仍旧还是看到了。
那股茫然愣怔不似作假……
楚曦眯了双眼,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