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之事楚曦自是不知晓。
巷子里头空无一人,仍旧是如往昔记忆中般沉静悠长。
一路直行到底,望着眼前破旧木门上头虫食斑驳的痕迹,楚曦眼中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抬手轻轻在木门上头轻叩了三下。
“叩叩叩——”
叩击之声在静寂无声的巷子里头显得格外明晰。
“谁啊?”门后传来一道询问之声。
楚曦面上的笑容更加深切,只望着面前的禁闭的木门,却并未回应。
不多时,木门被人从里头开启。
老人的面容刹那间与记忆重叠,楚曦微仰了头,眨巴眨巴带笑的杏眸,缓缓道:“自然是上门买糖葫芦的周爷爷的小宝贝呀!”
周庄顿了顿,将面前的小姑娘由头到脚上下尽打量了一番,方才侧开身子,容色淡淡道:“进吧。”
杏眸瞧着老人转了转,这与她想得很是不一样啊,楚曦暗自可惜。
她还以为周爷爷见到她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重逢落泪,再给她做一桩子的糖葫芦由着她啃呢,可如今……
看了眼周庄微红的眼角,朱唇微抿,到底的什么都没有说,提了裙子抬步入门。
院子里头仍旧与记忆中没有什么差别,楚曦很是熟稔地在石凳上坐下,提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一路匆匆疾行于此,还要不动声色地甩开身后那两只蠢笨的尾巴,自然是累极。
见周庄于面前入座,楚曦很是殷勤地也给对方倒了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周爷爷近来可好?宁宁可是想你了,唔——想得连饭都吃不好。”
瞧瞧,都茶不思饭不想,快要人比黄花瘦了,楚曦狠狠地为自个儿感动了一把。
周庄睨了眼面色略带些许苍白的小姑娘,容色仍旧淡淡,对她方才的话语不可置否,“是近日方才回来的?”
“您怎的知道?”楚曦诧异。
“哦”周庄应了声,“半月前我去朝阳阁寻过你,没见着,数日前安平郡王归来,再加上你此时前来……”心里差不多便有数了。
去朝阳阁寻过她——暗访皇宫?!
楚曦瞪大双眼,惊得连喉间的茶水都忘记咽下,险些呛个正着,“您,您去宫里头溜达了一圈?”
“嗯。”
对方容色淡然镇静,仿佛他们谈论的溜达的地点不是守卫森严暗卫云集的皇宫,而是巷子外头的街市一般,楚曦压下心中讶然将手里头的茶杯放回石桌上头。
她怕等会子一惊手上一抖把它给摔了。
虽说眼前这位老者并非是寻常之人,她心知肚明,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周爷爷那么能啊。
暗探皇宫欸,还能全身而退……
“说吧,今日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瞧瞧这话说得,楚曦委屈地扁了扁唇,反驳道:“方才不都说了么,想周爷爷了”也想吃周爷爷做得糖葫芦了,心中默默咽下这最后一句,琉璃般的杏眸中尽是真诚。
不料确换来对方冷呵一声。
周庄定定地凝视着楚曦,那眼神似是能够洞悉所有,“我记得方才我一说过,先时去了皇宫一遭。”
楚曦睁大双眼,喉间微动,心间隐隐觉得不妙。
“你觉得政和殿里你阿翁的动静也能够瞒的过我?”见楚曦眼眸猛然一缩,周庄欢喜了,别有深意地说道:“今上疼爱公主朝阳甚极,在整个南楚都不是什么秘密。”
“眼下你阿翁出了事,原本你合该守在你阿翁榻边垂泪才是,可如今你确是出现在了这里,还道想念我特来瞧瞧,如此颇具闲情逸致的,还你你信?”
最后一句话噎得楚曦哑口无言。
自是……不信的。
对方眼中的犀利叫楚曦招架不住地撇开了眼,她心中愤愤,什么叫守在榻边暗自垂泪?她是那样的人么?
但她努了努嘴,到底是没有反驳。
她此行确实有要紧之事的。
抬眼小心瞧了瞧周庄的容色,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低声开了口,“先时遇见了一位方丈,他与我说了一句话,这话令我至今都心下难安,食不安寝。”
周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楚曦。
“周爷爷可知,那位方丈与我说了什么?他说‘天灾**,万民流离,各军突起,意尤指南’这话虽令我不安,但我原也是不信的。”
周庄微垂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猛然一缩。
楚曦边说边仔细注意着周庄的容色,“可回来前,我去了一趟夷州,朝廷派去北境的探子告诉传来消息,说是北境的天池枯了。”
“一处湖泊干涸而已,这并不能够算得了什么”周庄沉静开口。
“是,一处湖泊而已,干涸也就干涸了,怎么就与生灵涂炭北陆倾覆挂钩了?”
楚曦惨然一笑,“初时我原也是这般想,可是后来才知晓原来一处湖泊干涸当真是能够带来战火四起,生灵涂炭的。”
而且,由小楼收集的情报来看,如今已然不仅仅是一处湖泊干涸那般简单了。
“北境之地气候恶劣,以游牧为生,故而牧草便是他们生存的倚仗,北境之地的牧草以天池那一圈最为繁茂。
如今天池干涸,那处的牧草自然不保,如此他们便唯剩两个选择,要么寻找新的牧草繁茂之地,要么寻找新的食物来源。此番我前往夷州,原也是北境动作频频之故。”
如此,北境便已然做出了选择。
北境的内乱不过是为了将来的大举侵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