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服从自己的意愿,定要承受意愿背后的代价。何致远当初改变不了母亲要改嫁的决定,亦如这几年他改变不了母亲在张家的处境。他能做的只是少给母亲添麻烦,少和张家人亲密接触,少看母亲为了别人一把年纪辛苦操持的样子。桂英每从永州回来必会抱怨,他所做的只是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
母亲这辈子也离不开永州,这是她们母子之间的最大分歧。
还是下午三点,包晓棠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回来后发现公司少了很多人,财务部一转眼只剩下四个人——林总监、苏双红、汤正和自己。
“诶?人呢?”晓棠悄悄问苏姐。
“回去啦!刚才公司群里发通知,说提前放年假,今天下午可以撤了。那头一发,不出半个小时,这些人走光了,怎么一个个的没一点职业精神呢!”苏双红调侃,惹得晓棠轻笑。
“苏姐你不知道,咱们楼隔壁的隔壁——那栋!呶!英明大厦,就在刚刚!被封啦!整栋楼被封啦,因为一个人!群里传言是那个人回家探亲,他老婆生产,他修完产假回深圳后咳嗽了!这哥们一边咳嗽一边上班,然后昨天严重了去医院被查出来是新冠病毒,今天上午他们那层楼全被扣住了,现在,整栋楼被封!哇塞,这哥们厉害了!”汤正冲苏姐和晓棠说。
“以一己之力封印了整栋楼,是吧!”林总监鲜少地开玩笑。
“你们没听今天的头条吗?一个湘北人出去买豆浆鸡蛋,回来后全家‘灭门’!这人前脚出去,后脚家里贴了封条,自己家自己回不去了。结果,没几天一家四口因****相继去世,这人回不去反倒捡来一条命!你说是幸运还是不行?”汤正叹息,另三人沉默。
“看来疫情在湘北很早就有了,我朋友说病毒已经扩散两个月了,这家人应该是最早那波感染者。”晓棠说。
“我猜这个人……也感染了吧……”汤正噘嘴。
“湘北确实很严重。”林国龙频频点头。
“我儿子放假后去了我前夫家,在宁乡市(虚构城市)呐!早知道有疫情我是怎么也不让他去湖南的,现在好了,出不来了!这几天我一直打电话,勒令他把我儿子送过来,结果高铁不发、飞机不飞、高速路封了,人根本出不来。我原来从不关心这些时政大事,现在一起床先看新冠病毒在宁乡市的情况。好在宁乡市离湘北市隔着好几个市、两百多公里,但我还是担心我儿子呀!”苏双红说着说着不经心地擦起了眼角。
“苏姐,没事的。你要保持阳光开心,你儿子见了才不会被病毒吓到。”晓棠安慰。
“这倒是!有道理!这几天打电话,我儿子不停地问——问病毒是什么、问病毒来了为什么他不能出去玩、问我病毒看不见怎么杀人、问为什么护士没把病毒杀死病毒还把护士杀死了、还问我奥特曼孙悟空和病毒哪个厉害……哈哈!他爷爷在家里天天放新闻,他多少看到了些!”
“我女儿也是,最近也总是问我病毒的事儿,她才七岁,对这些事情特别敏感,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国龙一脸无奈。
下午四点多,老钱总的秘书彭凯悦告知他李总带队去给众城会一行人送物资,钱建平得知后吃了一惊。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他躺在病床上多少知晓。气只气儿子闯出来的这么一滩事,要玉冰去收摊子。近来老钱身体不好住医院修养,一是因为十月份张部|长被双了规老钱因此心脏犯病,二是因为儿子十二月底办婚事操劳过度经常头晕,三是因为公司效益不好老头替未来焦心发愁失眠成了问题。
思忖片刻,老钱出了医院,让小彭开车直奔公司。扛着病体回到公司,副总赵举刚一见老钱回来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李总他们现在到哪里了?”老马进了会议室,急火火地问一众中层。
“呃……现在刚出广州,马上到清远市。”设计部宁广华盯着电脑上的地图回应。
“去走的是京港澳高速吗?”老钱问宁广华。
“是的钱总。”
“那条路被封了!”老钱格外紧张。
“进省被封了,出去没封,回来不走这条高速!这几人已经给李总把回来的路线查好了,怕得绕很多弯路。”赵举刚解释。
“绕不怕,只要人能回来。”
老钱坐下来和**个中层细聊,确定李玉冰暂时安全以后,他开始为公司操心。先是叫人事的制作一张表格,统计所有员工的籍贯、是否回家、回家路线等信息。而后他拜托人事经理李芳请来公司所有的湖南人,老钱亲自跟湖南的员工谈话,劝他们尽量留在深圳过年,如果因为老小不得不回老家的,老钱叮嘱这些人一定要做好病毒防控的心理准备。特别是对于两个家在湖南省湘北市的员工,老钱总一对一交谈,告诉他们防控病毒目前重于手头工作。五点钟,老钱让海外部的员工配合总裁joden做好在国外采购口罩的准备,想着儿子还有些大用,老钱有些安慰,在员工面前不免夸了几句儿子。这些事情办完后,钱建平决定给基层员工提前放年假,留中高层在公司坐守,专门应对众城会一行人的滞留问题。
南山一栋楼因病毒被封的消息早传开了,老钱跟相熟的人求证后得知确是如此。企业领导个个担惊受怕,害怕因为某个湖南员工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