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把轮椅转了个弯。
佘湘容倒有点迟疑起来:“姑姑,他们都说他疯了,疯子,会打人吗?”
中年女人停下了轮椅,想了想,又转了回去:“算了,走吧,送你回病房。”
“哎,哎,别呀,姑姑,停一下,你停一下,我去,我想去。”
佘湘容再次伸下脚,卡住地面。
中年女人放了手:“那你去吧,去谢过了,自己回房。”
佘湘容又不敢了,回头看:“姑姑,你生气了?”
身后的女人脸色有点僵硬,抿了抿嘴:
“没,真没。你去吧,正好,我再去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看什么时候能出院。”
佘湘容观察着女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姑姑,出院以后,我能一直住你家了,对吗?姑父说,能推荐我去当大学生的,对吗?”
女人皱起眉来:“先等你伤好了再说。快去吧,我有事,一会儿你自己回病房。”
女人快步走了。
从背影看,一点看不出是四十多岁的人,腰肢依然纤细,裙角飘飘的,皮鞋在走廊里留下“哒哒”声。
佘湘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往地下啐了一口:“呸!神气什么!我妈都说了,不过是只不会生蛋的母鸡,以后还不是要靠我,高傲什么!”
啐完这一口,佘湘容得意得扭了几扭头,自己转着轮椅向前面小花园去了。
小花园里,何遇正和甘兰芽汇报:
“兰,那我现在先去找个电话给单位打一打,汇报一下情况。对了,要是单位要我马上去工作,我会把戒指放在身边,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戒指在何遇指尖跳舞。
何遇就笑:“我也很高兴。走,我们一起去打电话。”
他一转身,笑容还在脸上,就看见了花园连通走道口子上的佘湘容。
佘湘容先是在他的笑容里楞楞,继而马上谄笑着过来:“哎,何同志你在这儿啊,真巧,我也在这儿。你在跟谁说话呀?”
何遇的脸瞬间冷了。
他干脆的转回身,不再想从走廊走,而是在大太阳底下的花园绕走了。
推着轮椅的佘湘容:“……”所以他是疯了,还是没疯?
而中年女人和佘湘容分开以后,背脊挺直的走了一段,却在一条走廊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默默坐了好久,她又站起来,到办理住院的窗口去了,趴在窗口问:“同志,跟你打听一下,有个叫何遇的,住在哪个房间?”
里面的年轻人没抬头,不冷不热的:“哪个何遇,名字怎么写?”
“‘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里面的那个‘遇’字。”
“嗤!”年轻姑娘抬了头,看了下中年女人:“不过问你一个字,你跟我这儿拽什么文!”
中年女人立马变了脸:
“你!你怎么说话呢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把你们院长喊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有你这样的人的!”
女人的声音很尖利,气势也非常足,眼里的怒火简直像要烧着人。
年轻姑娘重新看了看她那一身行头,抿了抿嘴:
“行了行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来这儿问,你说清楚就行啊,谁让你拽文的……”
话没说完,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在窗口里探出来看了看,连忙拉住了年轻姑娘:“住嘴,快别说了!”
戴眼镜的男人马上隔着窗玻璃对中年女人点头哈腰:
“哦,对不住啊,佘丹同志您在这儿啊,这,这位她新来的,新来的,我来给您服务,您刚才是要办什么事,您说,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