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可再胡言乱语了。”卓颂渊厉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却又附过去悄声问,仿佛讨好:“近日天高云淡,领你去云阳踏秋可好?”
“云阳依山傍海,岂不是满城的山珍海味!”
“你说呢。”
岳麒麟是个急性子:“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去罢?”
卓颂渊摇头笑:“犯了错禁闭不可免。”
岳麒麟嗔怨求告:“皇叔……”
卓颂渊丝毫不为所动:“不行!哭都没用,三日后我们便出发去云阳。时辰不早了,昨晚既然没睡,今日便好好睡……我后日晚上再来看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介怀这个秦伯纲,仿佛只有待此人离了京,他心中方得石头落地。
“明晚为何不能来?皇叔……明日是十月初九……”岳麒麟的声音忽顿住了。
“怎么了?”
岳麒麟迟疑一瞬,笑着摇头:“没事。”
“明晚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后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岳麒麟不假思索:“糖炒栗子!”
他点头:“好,不过你……不许吃独食。”
“当着面怎么吃独食?自然一颗颗剥给你吃了,补偿昨天的。”
卓颂渊又不同意:“不许用手剥。”
岳麒麟迁就着:“好的好的,我让厨子李用剪子剥,给你做栗蓉饼。”
卓颂渊喝令她:“嗯。那我……看着你先回去。”
“好好。”岳麒麟终于欢快地往回走去。
暮色早已深浓,二人就这般倚在门口出去又进来,再分别。
无念早悄悄打了个手势,一众旁人皆不敢靠近,以为这场漫长的依依惜别到此方告终了。
**
次日,隋喻一早便亲往先皇的牌位前上了香,又在香堂内候着岳麒麟去上香。
岳麒麟谢了他一回:“难为你有心。”
隋喻不言语。
岳麒麟又道:“逝者已矣,日子总要朝前过。孤相信隋将军问心无愧,不必总活得那么沉重。”
隋喻仍不言语。
“孤昨晚被你卖了,都没你活得沉重,你小子总黑着脸作甚?”
隋喻还是不言语。
她没工夫招呼隋喻心情,忽然思想起答应明晚要给皇叔做的栗蓉饼来,不对不对,明晚才得栗子,如何来得及做栗蓉饼给他吃?
岳麒麟今日算是在关禁闭,昨晚刚被隋喻卖了,今日自然不敢拖着此等毫无义气之人出门买栗子去。而今唯一可靠的人,惟有一个宋福气。
麒麟白日里先假意将夜骢借给了闽质子观赏,黄昏之前又假意去闽质子府切磋棋艺,终于逃出生天。
糖炒栗子自然得是南天门的瑞发祥的最好,她催马上路,一路相询,愈走愈觉得这条道反复走过的。当她立在瑞发祥的门口回身望,恰恰望见了那扇上月曾经到过一次的府门:陈国公府。
陈国公府今夜显然是有要客,张灯结彩再拉几多大红花都能摆喜酒了。岳麒麟忍不住上前探了探。
门前的小厮很殷勤,正将府门前的一匹白马往边门那厢牵,这白马世间无多,恰生着俏皮的黑眼皮。
还有,刚进府门的那个身影如何这般熟悉?身着锦衣的俊逸背影,这世上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