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和旧贵族直接冲突的画面,还是很得莫离心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继续听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且站近些让我瞧瞧。”莫离勾了勾嘴角,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侍从,把男子带到自己面前“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那么你是哪里的人士?”
男子跟随着侍从,向前走了几步。他穿了一件亚麻白色的寿字缎面长袍,腰间系了天青色的腰带,腰带左边坠着个浅黄色的香囊。香囊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种很甜的香气。他脚下穿一双皂白色的靴子,那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泥土印子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男子看起来很是年轻,大约二十出头年纪,头上一字月白色方巾束发,容长脸,剑眉入鬓,悬胆鼻,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因此显得有些冷酷。他的眼睛初看好像平静无波,再看就让觉得深不见底。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这个人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了。
“臣唤名田和,的确不是匈奴人。臣的父亲是兰舟人士,而母亲是匈奴易地人。不过在臣十三岁时,就已经举家搬迁兰度。”田和的声音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
很诚恳的话语,朝凤点点头,倒是坦诚相见。不过这样的坦诚,虽然可以让莫离更加信任他,但是只怕会更加被旧贵族所不容。果然,听见他怎么说,朝臣中很快有人发出了质疑声:“你既然是大夏人,那么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评价匈奴的国事呢。而且看的装扮,你的官位等级,也不足以到能够在朝廷谈论政治的地步吧。”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只要有才华,可以为国效力。那么之前是哪里人,又是什么关系?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他的出身,也不过是一般的铜铁。”和田看着莫离,躬身行了个礼“您听说过毛遂自荐的故事吗?臣自诩有管仲之才,可惜却一直没有得到报国的机会,所以今日才斗胆开口,还请陛下恕罪。”
莫离点点头,摊平双手点了点,示意和田平身:“你刚刚说出了匈奴的弊端。就像是看出了一个人身体有疾病。有病痛并不难察觉。那么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却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圣明的君王承继乱世,他把乱世所遗留的一切痕迹,都扫除掉,恢复教化,并且给以特别推崇.到了教化已经明了。习俗已经养成,子孙遵循推行下去,遇五、六百年仍然不会衰败。到周朝末世,君主非常无道,以致失去了天下。秦朝承继周朝以后,不但没有更改,反而比周朝末年更加无道,严禁文学,不许私自藏书。摒弃礼义,甚至厌恶听到礼义的话,是想把先王的道义完全毁灭掉,专门用自己放肆、苟且、简陋的一套办法来治理国家,所以做天子才十四年。国家就灭亡了。”
得到了莫离的准许,周围的朝臣,便也不好在随意的说些什么了。只是那眼神实在是不善,就像是被主人拴住了脖子,却还是想伸着头去咬人的疯狗般。若是田和说错一个字,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自古以来,还没有像秦朝这样用乱救乱,严重危害天下人民的。之前战乱遗留下来的毒素,像残余的火焰,到现在还没有熄灭,它使习俗薄恶,人民欺诈顽劣,抵触抗拒,犯法乱德,腐败达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孔子说:‘腐朽的木头,不能雕饰啊;泥糊的墙,不能粉饰啊。‘现在匈奴继承秦朝之后,社会状况就像朽木和泥墙,虽然想很好地治理它,却没有好办法。”
的确,现在法令一颁布,奸邪接着就发生,命令一下达,欺骗跟着就兴起,好像用热水去制止沸腾,抱着木柴去救火,衹会越来越糟,没有任何益处。
“譬如琴瑟的音不协调,严重的必须把弦折下来重新安装,才能弹奏;处理政事不行,坏得厉害的,必须破旧立新,才能治理。应当重新张设琴弦而不改弦更张的,虽然有优秀技工也不能调理好;应当改革而不改革的,虽然有大贤人也不能整治好。所以汉朝得天下以来,常想好好治理,可是到现在还没治理好,问题就在于应当改革而没有改革。”
匈奴在取得政权初期,社会经济的发展,远落后于关东各大国。反映并加速井田制瓦解,土地私有制产生的赋税改革,也迟于关东各国很多。如鲁国 ‘初税亩‘是在公元前594年,匈奴国的‘初租禾‘是在公元前408年,落后186年。可是这时,匈奴依靠自强不息的学习,发动多起战争,掠夺周边国家的财力物力,使得社会经济发展较快。这不仅加速了井田制的瓦解,和土地私有制的产生过程,而且还引起社会秩序的变动,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古人证过: ‘站在潭边羡慕别人捕到了鱼,不如自己回去编织鱼网。‘匈奴临政并且想把政事治理好,到现在已经百来年了,不如回头来进行改革,改革了就能好好治理,国家治理好了,灾害就会一天天消除,福禄也就会一天天到来。”
莫离本来有有变法的心思,只是之前势单力孤,阻力太大。毕竟,变法不仅是一种治国方略的重新选择,而且是一种利益关系的重新调整,这也便是改革会遭到阻力的真正原因。由于朝凤之前提出的,废除井田、奖励耕战等改革措施,触犯了贵族阶层,对土地和官职,这一项具有的垄断特权,因而便遭到了以拜伦这样老臣为首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强烈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听见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