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闻言顿足,看向岑杰怀中的小孩,上前解开布条,“忘了。”
小孩擅长无辜卖萌,水汪汪大眼睛夹杂坚毅,两腮因含了口气嘟了起来,“我想自己走。”
“岑杰还有多远?”琳琅只问了一句。
“还有十来里地。”岑杰答道,小少爷体弱是走不得这坑坑洼洼的路。可依主子性子,未必。
琳琅挑眉看向小孩,“你确定自己走?”
“嗯。”叶兮沫重重点了头,这深山野林像是阿爹带他来时的,上山时他翻过几座山头未曾喊过苦累,这十几里平地如何不能。
琳琅由他去了,小孩不能娇生惯养,他那点小心思她不揭穿。
如今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救了他,为了生存自然得懂事,表露出坚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第一眼见到他,琳琅从不认为他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幸亦不幸。
岑杰前面引路,一小一大一前一后,一快一慢。
一路都是石头,沿着小溪走了大约四里地,叶兮沫虽脚底酸痛不已,绷腿脚慢慢地走。
“岑杰,背他。”琳琅停下,捧了一勺溪水净面,好生清凉。
叶兮沫额汗淋漓,如今走不动不敢吭声,是自己要走路的,别人不出声也得咬牙坚持。
琳琅定睛看溪水倒映里的自己,一动不动。水面铺了一层蓝,河水清澈,连躲在石头底下青苔的小鱼看得一清二楚,她仿佛要透过那澈水看穿自己心底。
岑杰带叶兮沫洗了把脸,一旁等候,听见主子吩咐使轻功带路,迅速背好小孩脚尖轻点。琳琅随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半盏茶后三人站在一山洞前,琳琅站了有一会时间,招手让小孩走到她面前,“你爹在里面。”
叶兮沫连干咽了几口水,不可置信得眼皮颤抖,泪水蓄满了眼眶,最终吐出二字,“谢谢。”
琳琅低头见了他的泪水,心上蒙了一层,“去吧。”
叶兮沫拼命点头,劲直小跑跑进洞里,只见里面一个个黑衣银面人心一窒,眼神扫过整个山洞才发现躺在木板草堆上的是许久不见的爹,跑着绊着扑到叶闫修的怀里。
“轻点,他这里,”一旁诊脉的顾大夫双手托住叶兮沫,嘴努了努,“受了重伤。”
“好。”他打量着爹身上的纱布和木板,爹脸上深深凹陷不知吃了多少的苦,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摸到了男人的体温,爹还活着!
还活着,数日积蓄的泪水决堤,一行接着一行划过脸颊,带走面上白粉。他以为,他以为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山寨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总有一天他会手刃大当家替爹报仇。
琳琅敛了敛心神,在他身后细细描勒兄长的脸庞轮廓,星眉剑目下带三分媚骨,挺拔鼻梁下挂着青茬,有七分像父亲三分像母亲。
顾大夫见她呆愣得出神,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连,发觉两人竟有几分相似,倒喝一口气才发现这是两兄妹。
“顾大夫,他…没醒过吗?”三哥一词到了嘴边似如鲠在噎,琳琅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顾大夫是知道她的身世的,“醒过。他一醒就乱动,我就给扎了几针让他昏睡过去。”
“移步一谈。”
“好。”顾大夫实在不放心哭成泪人的小孩,“切不可动他。”
叶兮沫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琳琅,原来觉仙子有些熟悉,原是与爹长得相像。
“你想问什么?”顾大夫捋了捋胡子,整日在这山洞里身子不舒爽得很。
琳琅脸微绷,“他两月前落崖却能撑到如今,内里的伤是否已经早早恶化扎根。”
“还好,内里出血是严重,他以草为食,误食了些什么草药及时疗伤排出淤血,我倒也好处理。且他有武功在身,看他身上有很多擦伤因跌落山崖时正好落在树上或是抓住了树杈顺着山体滚下来的。”顾大夫并不觉得棘手,伤筋动骨一百日,他的情况还需静养。
琳琅点点,三哥参军多年有武功护体,“他原先因为丧妻伤心过度才失心疯,可能医治痊愈,恢复常人心智?”
“难,心病仍需心药医。依我现在的医术顶多开些安神定心的药缓解他发疯,针灸扎扎益聪的穴位,不过治标不治本。”顾大夫一屁股坐在溪边石头上,洗了洗手。
顾大夫是如今她身边医术最佳的人,有鬼手之称,“世上可有有能力医治之人?”
顾大夫思考片刻,这有点伤脑筋,“有一人。”
琳琅语调微微上扬,“谁?”
“白神医,他乃医玄世家之后,定然知晓鬼门十三针。那鬼门十三针对失心疯治疗是极好的,依你兄弟的程度,应该不出一年便可痊愈。”
“鬼门十三针。”琳琅斟酌片刻,“顾大夫应该知晓令府里有位白神医,可是他?”
“正是,不过那鬼门十三针不轻易露手,还得看你如何说服他出手了。”顾大夫甩了甩手,“失心疯可通过故人故地唤醒一些记忆,不妨试一试。”
琳琅鞠了半躬,“多谢顾大夫。”
“说哪门子的屁话,你接下来该不会也要住在这吧?”顾大夫十年前接诊她,小小年纪得了老人病—风湿病,他当时骂天骂地骂了好一顿。如今不仅要为这个丫头费心神还得为她哥住在这山洞里折磨自己一身老骨头,“这最是阴湿,你不痛风谁痛风。”
琳琅目光挪开看向别处,声音小了一些,“我带了药,理应不会严重。”
“你啊也就遇上我,换作是别的大夫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