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袭候在六年前与英吉利国外交大臣的交涉中明确议定三款:其一、我大清不会侵占靠近中国国境的缅甸地区;其二、滇缅边境上的大金沙江为两国均可行船的公用之江;其三、英吉利国须允许我国在大金沙江西的八募附近立商埠、设税关。可是……”,任令羽冷笑道:“光绪十二年时,英吉利国驻华公使在北京与我总理衙门正式签订的《中英缅甸条约》却并没有将上述三款列入条约。晚辈以为,英吉利人之所以如此措置,就是为了否认这三条协议,以便为其之后在与我划分滇缅边界时埋下伏笔,借以侵吞我国土!”
“故而晚辈当时便向中堂进言,应就此事向英人提出照会,重申这三条协议,以防微杜渐!而也正是在那时才由老师处得知,原来叔耘先生对此事亦已有所觉察,并已上书朝廷且自荐担任我方代表。晚辈不才,愿就此事附于先生骥尾之后,与先生一起与英人交涉以维护我国土权益,还愿先生不弃。”
薛福成此时的神情已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他重又上下打量了任令羽一番,这才说道:“才智过人又敢于任事,傅相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治明,如此一来,你怕是一年之内都回不了国了?”
“那又如何?叔耘先生不也去国经年了么?”,见薛福成已是乐见其成,任令羽不由得也暗自窃喜----在英伦停留经年是他在出国前就已定下的计划,因为在国内能做的事,他此时都已经差不多做完了……
记得还在另一个时空时曾看过一段极为刻薄的评论---中国的运动符合牛顿三大定理: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推动中国,符合第一定理;运动起来后就不会停止,符合第二定理;碰到头破血流才会转变方向,符合第三定理。
第二第三定理且不论,现在任令羽只想积累起能推动这个国家做个小小的改变所需的力量。此番英伦之行,他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多的整合ibm公司此前的资源,而且,明年……
1892年,此时执政的英国保守党将会在议会选举里惨败给自由党,而这次政府更迭也就是他在甲午战起前向这些老谋深算的大不列颠政治家们推销所谓“联吴制楚”之策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好!既然治明有如此赤子情怀,那我自当上书朝廷,推荐治明作中英勘定滇缅边境谈判的副使。”,薛福成低头思忖了片刻,终于给了任令羽一个他最想要的答案。
“多谢叔耘先生!”,任令羽向薛福成一拱手,笑得灿烂。
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马颈下的铃铛声响,任令羽不经意的循声望去,却立刻微微的咪起了眼,笑容也随即僵在了他的脸上----一辆敞篷马车正与他和薛福成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而坐在马车上的则是一对青年男女,左边那个美貌少女有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的美貌少女,而坐在她身边的那位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则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马赛耀眼的阳光从天而降,把他们照射在光波里面,直如一对璧人!
“叔耘先生……”,任令羽飞快地转过了头,对薛福成道:“晚辈差点忘了正事了,还要请您帮我安排下与法兰西国船厂人员的见面时间,至于和阿姆斯特朗厂么……”,他强压下心中突然泛起的妒火,微笑道:“就先收下他们各自递来的兵船资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