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琴声忽然奏起,她连忙转身望去,这才知晓今日的思绪全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怎会不爱着她呢!
那时的李烈还不是李将军,那时的李家也并非今日这般豁达,自小在父亲严厉教养之下,李烈素来勤俭。可为了她之所爱,却将那把极为名贵的古琴买了下来,无半分心疼。
而为了能买下这把琴,他更是将身上最为名贵的玉佩当卖了去。
是啊,他怎会不爱她呢!
当夜,他更是为她独创一首相赠,便是现在这一曲红鸾。
热泪滑落而下,烫过那捂唇的细手。
终于,当那幕帘被人双双拉开后,只见其后竟是坐着一名抚琴的男子。
而这一见,顿时惊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台上那人,甚少有人不识君。
“天啊,那不是李将军吗!”
“啊!真是李将军!这,这李将军怎么也会那呢?”
“真是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是李将军……”
见得抚琴男子的真面目,底下的听客顿时乱了去,怎么想也不曾将这念头往一个将军身上想去。
仿若未觉底下众人是何等激昂之绪,李烈仍旧埋首抚琴,常年握剑的双手在琴弦之上悠然轻勾深拂。
“晴悠为了林宇,可以放弃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梨戈园,林宇为了晴悠可以放弃家族百年相传的族根李纪。我并非要让你舍弃什么,只是某些时候,希望你能以梁静为首为重,至少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保护,令她相信你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男人!”
那日,若不是红尘约他一见,也许他这辈子都不晓得自己的爱妻究竟在李家受了多少苦。
而那被娘亲骂为野种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是他和梁静的亲骨肉。
枉他昔年誓言坦荡,得她此生,最后却是这般无用。
梁静所受的每一分苦,该当是他之错!是他保护不周,是他未能发觉她内心苦楚,若他能早些察觉的话,今儿他们一家三口怕是最为幸福的一家吧。
他不求她能马上原谅他的错过,只盼这有生之年里能得一次忏悔的机会。
如此琴声情深,众人的激烈的情绪不知在何时之中竟被纷纷安抚了下来,静耳倾听着。
幕后,晴悠听得这琴声,双手紧握陶笛,更是坚定今晚一决定。双眸望向场内一处,一切皆是为爱。
望着那令自己心生敬仰的李烈,辞砚缘唯有暗暗祈祷,望他求得圆满。而一旁的千双亦是垂眸不语。
琴中情诉,她怎会不理解他之用心良苦。
直待那琴声落下,这会大伙才缓过神来,却又不知该道啥为好。
李烈缓缓抬首,却直朝梁静那处望去。即便她仍旧是一身男袍,但他相信这一次自己不会再看错。
她梁静,便是他李烈此生最爱的女子。
此时的李烈一身官服,待他站起身朝底下众人望去时,一身威严顿时倾泻无余,令人难以将方才抚琴的男子沦为一谈。
只见他迈开步伐,似是欲向下了戏台前往底座,大伙一边甚是不解,视线却是随着他动而动。
“这李将军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我哪知道,不过这李将军的琴艺倒是挺不多的嘛!”
今晚的李烈为众人带来太多的疑问与意外,此时的听客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
梁静眼看那人便要朝自己这方向走来,心头一颤,脑中不断告诉自己该赶紧离开,万不可在如此多人面前丢人现眼。可不知为何,明明无碍的双腿却在这时动弹不得。
一颗心,慌乱无比。
其实不光是梁静,李烈亦是如此。
他怕,他怕自己尚未走到她面前时,她便转身逃离。若真是如此,他不知自己有什么颜面开口挽留,求她留下,在自己伤了她如此之深。
步步朝近,梁静几乎可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此时已是听闻不得周围一切人与事,眼中只有那逐渐清晰的身影。
眼看这步伐越来越近,大伙似乎也察觉出李烈欲朝向何处,却见是一年轻男子。
不解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插曲。
“李烈哥哥加油啊!”时香染月趴在那观望着,忍不住握拳轻声为其打气加油。
虽然因梁静姐姐的遭遇,对李家心有怨言,但于此相比,她们更希望李烈和梁静二人能重新开始属于他们的幸福。
离去已是离去,仍有无数的希望存在于未来之中。把握当下,那才是真。
如果说方才李烈惊现梨戈园是一大奇迹,那么现在,怕是众人闻所未闻的一幕。
只见李烈一手扬衫,双膝一曲,竟跪在那男子跟前。
“你--”
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李烈,梁静甚是不敢置信。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如此轻易朝他人跪拜,更何况她只是名女子。
抬首对上她,思念多年的爱妻此时就静在眼前,他多想伸手轻抚她脸庞!
“静儿,我向你赔罪来了……”
哽咽的一语,却令梁静眼中的泪倏然雨下。
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在这轻轻一语面前,纷纷化成了泪涌出。
当婆婆刁蛮她时,她心里只盼着他那句“我回来了”,当她肚中的孩儿无辜被害时,她多希望听得他一句“放心,有我”……
她对他,生存着太多太多的期望,爱之越深便越是依赖,她多希望在自己受苦之时他能为自己挺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