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城郊外。
磅礴的大雨里腾起雾濛濛,一座墓园隐逸在青山翠绿间。
雨水冲刷过的树叶绿油油得发亮,一处新坟前,围着一群士兵。雨水随着墓碑落下,滑过墓碑之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笑的十分温婉,让人忍不住觉得舒服,即使是贴在墓碑上。
那张笑脸,是晚歌。景青山站在墓碑前停驻了好半天,雨水顺着他的帽檐不断往下滴落,而他依旧只是望着墓碑一动不动。
站在他身后的一群士兵,有拿铁锹的、有拿拿锄头的,都在雨里等待这景青山的发号施令。可景青山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催促。
轰隆隆,闪电伴着雷鸣惊响墓园的上空。此刻的雨,下得更大了。沈副官接到景夫人的电话,立马就赶往了墓园。他知道景青山想做什么,怕自己拦不住他,便拉上了古岚一起。
墓园脚下,远远可以看到山上的景青山。古岚无奈地叹了一声:“沈叔,你说实话,晚歌并没有死对不对?”
沈副官也抬头网上去,景青山的背影终于有了景江天的影子。沈副官垂首:“她已经死了。”说完,掐熄手中的香烟,冒着大雨走上山去。
景青山身后的一群人见到沈副官来了,都是一种得救的模样,然而沈副官并不如他们这般乐观。他走过去拍拍景青山的肩膀:“这是一场意外,你又何必为此责怪夫人呢?你知道她的身体,哪里经得住你的怒气。”
就在前不久,所有人都以为景青山要输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忽然集中的火力,似乎是不要命了一。他愣是在死局里,冲开了一条血路。
只有沈副官知道,那是他的怒气。冲冠一怒为红颜,景青山也不能免俗。
景青山淡淡一笑:“那晚歌呢?她又承受得住这些吗?沈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想要的答案,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来!又或许,我现在要找的这个答案,沈叔可以回答我。”
沈副官沉默,景青山冷冷一笑。他一抬手喊到:“给我挖!”
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都涌了过去。沈副官轻轻闭上眼,心里默默叹道,夫人,您终究是低谷了少帅对她的感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光是对敌人,也对爱人。
古岚爬到山上时,沉默地站在景青山身后好一会才道:“当初永翰走的时候,我大概也如你这般心情。可是我终究也熬过来了不是,我希望你也是如此,相信晚歌也是希望你如此。”
景青山转过头坚定道:“晚歌没有死!”
坟墓越挖越下,一直都没有碰到棺木。此处墓园,主要以土葬为多。国人的思想里,还是不太能接受火葬。灰飞烟灭,挫骨扬灰这都是一种死后的残酷惩罚。
不知道谁的铁锹发出了一声响,有人喊到:“挖到棺木了,大家小心点。”
景青山的心,如上弦的满弓,绷得紧紧的。
棺木出了土,有士兵已经在撬了。沈副官自知瞒不住,无奈地摇头叹气:“不用撬了,少夫人她……”
沈副官还没说完,那边只听一声棺盖坠地,棺木撬开了。
棺木里,一具已经腐烂了面容的尸体。那身形,确实与晚歌十分相似。有人已经忍不住作呕,只有景青山脚步蹒跚地走向棺木。
这一刻,沈副官也傻了眼。这棺木的女尸是谁?原来景夫人背着他还做了准备,难怪她那边自信不怕景青山质怀疑。
古岚不敢向前,更不敢去看棺木中的女尸,她也很难相信那里面躺着的是晚歌。
景青山走到棺木前蹲下,他上一秒还十分笃定这棺木里是空的,他的晚歌一定还活着。可这一秒看到这具女尸,他有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美好的以为都被推翻,他有些难以承受的火急攻心。
喉头里有气血上涌,他呕了出来。一口鲜红的血,慢慢渗入地面。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一丝血痕,微微一笑。他伸手入棺,刚要触碰到女尸的手他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古岚心一沉,似乎觉得景青山是要发疯了。她顿时刷白了脸,跑向前拉住景青山:“然风你冷静一点!”
他们都不知道,晚歌的食指上有一颗小黑痣。景青山曾经笑说,也许她食指上的那颗黑痣就是为他落下的。为的就是,今生找到她,然后为她戴上覆盖那颗黑痣的指环。
景青山忽然笑着抓住她的手臂:“晚歌没死,晚歌没有死!”
古岚瞥了一眼棺木了的女尸,她顺从地点点头道:“对,晚歌没有死。晚歌也许在家里等你,我们回去找她吧!”
景青山忽然推开古岚,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沈副官的脑袋:“晚歌在哪?我不会再问第二遍了。”
沈副官立马反应过来,看来景夫人找的这具尸体一定是露出破绽了。再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望着景青山道:“倘若有人拿她威胁于你,你当如何?”
景青山不假思索:“我不做假设。说吧,那人是谁?”
沈副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泛着金光的纪念章递给景青山,他缓缓道:“秦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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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将军府。
清晨下过一场阵雨,到了午后天空便放晴了。晚歌靠在窗台上发呆,她在想着此刻的景青山在做什么,是否和她一样心神哀伤。
笃笃笃,秦文声在门外敲了三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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