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看着天色渐晚,便对着凌宣毅拜下:
“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夜深风寒。陆英要告辞了。”
凌宣毅一愣,陆英这个说法当真是新奇得很,看着似乎有礼,可是总是觉得陆英整个人行礼的时候很是别扭,不过瞧着陆英,凌宣毅只是觉得一阵头痛,便挥了挥手让陆英退下了。
待陆英离开以后,凌宣毅才看着水面苦笑:筱君、筱君,朕当真是太想着念着你了,怎么瞧着谁人身上都有你的影子。莫不是她不是后-宫女子,都要叫我起了疑心。
凌宣毅心中苦闷,锦朝的开国皇帝凌炎——因为对自己的亡妻郗氏相思成疾,便在天下寻找和郗氏相似的女子,宫里更是建立了不少和郗氏相关的宫殿,宠幸的女子都是因为模仿郗氏的缘故,后来能够成为他成为天下主之后的皇后的人,据说就是因为和郗氏长得很像。
凌宣毅不需要替身,顾筱君对于他来说独一无二,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是顾筱君什么是顾筱君的替身——他不需要去找那种替身来自欺欺人,或者是侮辱他的筱君。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清醒,才让凌宣毅痛苦不已。他讨厌后-宫女人对顾筱君的模仿,更是讨厌看着她们更加难以遏制对筱君思念的自己。
“陛下。”
说到后-宫女子,却没有想到立刻就来了一个,凌宣毅蹙眉看着那个站在殿门口的小女孩。当真是个小女孩,虽然和陆英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却看上去更加娇小玲珑。唤了陛下之后,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上前,也不后退,只是远远地看着凌宣毅,带了几分怯懦。
似乎——是姓紫?凌宣毅想了良久,却怎么都记不得这个女孩的名字,更是不记得自己封了她什么位分,这些选秀进来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是宫里宫外有人打点好的,凌宣毅也只道:
“这么晚了,不回储秀宫待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紫氏看凌宣毅问话,便恭敬行了礼回答:
“陛下受伤,不应当出现在这里。”
虽然是有礼的举止,可是谈吐却是丝毫不讲道理,都有要冲撞了皇帝的意思,凌宣毅偏了头看着紫氏,寒声道:
“你这是在质问朕?朕的宫殿,朕想去哪里,须得你的允许么?”
“自是不用,”紫氏抬头,面上表情没有多少改变,只道,“只是,家父说,与皇上相处,断是不能处处顺着皇上的意,要多生忤逆。”
凌宣毅一听,震怒微减,却反问:
“既生忤逆,不怕朕怒极杀尔全家么?”
“陛下要为明君,自是不会与后-宫女子一般见教。”
“你父亲是谁?”
“边镇小吏而已。”
“如此朕封他做个三品侍郎如何?”凌宣毅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妙语连连的女子,她确实聪明,而且让凌宣毅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精彩的东西,藏而不露。
紫氏摇头:
“还望陛下高抬贵手,贵妃姐姐要我进宫,便是极大荣耀,臣妾一家,断不敢还要任何殊荣。权柄荣耀、多灾杀戮。”
“呵呵,你倒还真奇了,进宫的女子不少都是要有外戚实力的,你竟然不想要?”
“外戚专权,只会功高盖主让陛下生了杀心。臣妾不需要为了自己一人的安危牵动整个家族,臣妾虽然没有贵妃姐姐、贵人姐姐、龚姐姐的才智,但却相信自己有能力在这个宫中自保。”紫氏虽然没有抬头,依旧跪在地上,但是却说出如此自信的话来。
“你如何自保?朕现在就可以杀你。”凌宣毅还是不相信。
“可是,”紫氏忽然抬头,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凌宣毅,“皇上,您难道没有发现,从方才开始,您就开始被臣妾牵着鼻子走了么?”
凌宣毅一惊,这才猛然发现紫氏眼底有微弱的狡黠的光芒。凌宣毅惊讶地看着紫氏,紫氏却反而抬头朗声道:
“皇上,后-宫女子很多,可是您只有一个,女子们百般儿方法要您的宠幸。人总喜新厌旧,自然要花样百出。外戚仅仅是保障,若是见弃在心,外戚也终归会被全盘收下。然而,只要推陈出新,无论是在衣着,还是在技艺,才是生存之道。因此,臣妾祈求皇上,只要臣妾在宫中一天,求皇上断不要封臣妾家人一官半职,如此,便可。”
“这……”凌宣毅笑了,起身过去扶起紫氏,“也是你推陈出新的手段之一么?”
“是,臣妾于宫、家人不仕。”紫氏也笑。
“当真是个推陈出新的好法子,你家人不会抱怨么?”凌宣毅心里一瞬间只是觉得,虽然紫氏是潘贵妃选上来的人,可是却和潘贵妃给了他两样的感觉。
“抱怨总要比丢了性命强。”
“你确实有实力自保,然,若你在朕的**中无法出头,又当如何?”
“这个不劳陛下费心,后-宫中事,自然有女子之间的相处之道,况且,臣妾并不觉得,陛下不缺少人来聊天。”
“你倒是自信,”凌宣毅笑,“只是,你到底要如何赢过朕的六宫嫔妃?”
“臣妾虽然舞技不如潘姐姐,琴和香料不如沈姐姐,温婉懂事乖巧知人不如龚姐姐,容貌又平庸,自然会在他处做文章,日后,还有时日让陛下鉴别。”
“也好、也好,免得日后朕无聊不是?”凌宣毅自嘲,却是带了几分无言。
紫氏只是偏头微微笑着,不再回答。凌宣毅看着她,想来想去,只是认输一般将紫氏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