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耶鲁鹿静静地看着趴在他面前的副阳要塞,眼中虽然闪着仇恨的光芒,但神情却异常平静,他的仇人便在那座要塞的里面,他完全相信羌渠的话,英明的大单于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那些大汉人在白月节上袭击了他的部落,将他的部落杀得鸡犬不留。可现在!轮到他们了。
他是羌渠的忠实追随者,跟大汉打了一辈子的仗,对对面的大汉人有着相当的了解,大汉是一个庞然大物,但现在,正如羌渠说得那样,这个庞然大物睡着了,他的家里现在乱七八糟,正好是草原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旦这个庞然大物醒来,便又会像数百年前,将草原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虽然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有醒来,也不能掉以轻心,自己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安鹿将丢掉他最后复兴的种子,达耶鲁鹿作为一个活了六十余年,并能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下来的的老狐狸,从来就不乏冷静,哪怕他被仇恨完全包围的时候,他也竭力维持着一颗冰冷的心。
身边的达耶台吉还是年轻了一些啊!看着身边双眼充血,两腿紧夹马腹,拉着马缰的手青筋突出的儿子,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想要报仇,首先便要冷静。
“左校王,副阳要塞坚固雄伟,我们三千骑兵不可能打下来啊!”另一侧的千夫长阿其诺有些奇怪地问达耶鲁鹿。
阿其诺是羌渠手下难得的勇将,追随着羌渠南征北战,经验丰富,看了一眼重建之后的副阳,便知道己方便是全军皆来,以万余人马攻击也很难得手,便算得手,只怕也是伤亡惨重,此智者所不为也,他生怕达耶鲁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白部的战士白白上去送死。毕竟达耶鲁鹿现在的是白部的左校王,如果真下了命令,作为白部忠心的战士,他也不得不勉力为之。
达耶鲁鹿微笑道:“勇敢的阿其诺,你放心,这等自取灭亡之举,我怎么会去做?我还要留着有用之身,亲自割下我的仇人的首级,制成饰品,挂在我的帐中呢!”
阿其诺一听便放心了,达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将局势看得极为清楚,自己倒是多心,当下微感抱歉地一抱拳:“左校王睿智!”
达耶鲁鹿笑道:“勇敢的阿其诺,我们全军到此,倒也不能在这副阳要塞下摆开军阵,看看便走吧,杀杀他们的锐气,长长我军志气,如何?”
阿其诺大笑道:“左校王这是要考较我了么?”
达耶鲁鹿哈哈大笑:“久闻阿其诺是大单于帐下第一猛将,今日便让勇士们见识见识如何?”
被达耶鲁鹿一捧,阿其诺不由咧开大嘴,乐不可支地道:“第一不敢当,我白部第一勇士乃是虎赫万夫长,不过这第二么,我倒是有心争一下,来人啊,取我大旗来。”手执大旗,阿其诺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越阵而出,在白部战士的呐喊声中,直奔副阳要塞。
此刻要塞上的吕布拳头慢慢握紧,脸上泛起奇怪的青紫色,这不是挑战,这是赤果果的侮辱,久在边关的他自然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取我弓来!”他沉声道,身后的亲兵赶紧递上吕布的五石强弓。吸了一口气,吕布弓开满月,一支箭搭上弓弦,另外两支扣在食指和拇指间,箭尖抬起,缓缓向下瞄准。
随着阿其诺越来越接近副阳要塞,两边鼓噪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数千双眼睛一齐盯着那奔腾而来,迎风招展的白部大旗。
阿其诺要将这面大旗插在城上箭矢可及范围之内,距城越近,则荣耀越大,当然,危险也成倍增加.
随着距离接近,阿其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有可能袭来的弓箭之上,此时的他,双手执着旗杆,完全靠双腿控制马匹。
嗡的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不用去看,只凭经验,阿其诺便知道这一箭是冲着自己面门而来,听到箭矢撕破空气的炸响,心中不由一凛,好快的箭!大旗一挥,啪的一声,已将来袭箭支卷飞,与此同时,双臂一麻,对方这箭好大的力道,怕不是五石强弓。
心念刚刚转动,空气中又传来啸声,居然是连珠箭,阿其诺不由提高了警惕,能用五石强弓射出连珠箭,对方是一个弓箭好手,不敢再向前冲,两腿一夹马腹,朝夕相伴的战马心意相通,陡地减速转向,然后加速右冲,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瞬息之间,阿其诺已是一个翻身,半身挂在马侧,将手中的大旗重重地戳进地面。接着翻身上马,插在腰里的长刀出鞘,当当两声,格飞了箭支,往回驰去,回奔的瞬间,他甚至还回过身来,向着城上竖起大拇指,然后重重向下一翻.在白不士兵如雷的欢呼,就在这时吕布又是一箭呼啸而至,大意的阿其诺,被射中左肩,立马被亲兵掩护,退回本阵。
城楼上,吕布脸上泛着黑气,劈手扔下手中长弓,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没射死他!
“阿其诺千夫长,勇也!此乃英雄之伤!”达耶鲁鹿在马上伸手挽住阿其诺:"插旗夺志,对方军心失矣."
刚刚阿其诺虽然受伤,但纵观整个部队,能在高速行进的战马上作出这样无视惯性的动作来,需要何等的马术与力量?更何况刚刚城楼上射下的三箭快如闪电,支支直奔要害,光是听那箭矢破空之声,便可知道厉害,白部人个个都是射箭好手,哪会不知厉害?
阿其诺轻松地笑笑,"此乃小技,不敢言勇。"
"好,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