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的这样累,说到底,是因为对感情太认真。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女人,三心二意,伤了许多人的心。
可在他心里,她却是万中无一的好,真正的滥情渣滓,又怎会被感情折磨到这幅田地。
有着翻云覆雨之能,却要处处隐忍,时时克制。
他如今残缺的身心也不是她造成的,可她毫无怨言地背负了,并且打算背一辈子。
她用行动来证明她的心,其实已经够可以的了。
可安笙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尽管知道错不在她,还是霸道地想要完全地拥有她。
他不仅想要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心。
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他们三角关系已经够让她头疼,他不相信,她还有精力再去寻什么美人。
可众人说的有板有眼,宋汐也确实很久不曾来看他了。
他摸不准,故而寝食难安,在屋子里踱了良久,最终决定去探一探口风。
在此之前,他已有一年未踏入神龙殿了,说他沉不住气也好,他确实难以忍受着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彼时,融融和宋汐正围在床前,静静地注视着沉睡的厉淳。
宋汐的眼神欣喜而忧伤,喜的是,她终于寻回了他,忧的是,他这样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她已修书给宁璟,一切指望都拜托于他。
一旁的融融,看着这个面貌与自己有九分相似的男子,眼神就十分复杂了。
在没有见到生父之时,他也曾像普通的小孩,渴望过如山的父爱。
在他小小的意识里,父皇是个和娘亲、皇爷爷一样疼爱自己的人,谁不喜欢多个人来爱自己呢!
但他也很早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厉昭的逝世让他更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谁也无法祈求一个死人的爱,那是虚无缥缈,只能存在于梦幻中的。
它是一个美好的梦。
可当这个美梦成真时,他却惶恐地发现,他的惊大于喜。
他心中充斥得更多的是茫然和陌生,尤其见宋汐对他呵护备至,殷殷期盼着他的苏醒。一向勤于朝事的她,这几日竟早早结束朝事,就为了守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尽管知道他不会有丝毫回应,还是每日定期与他说话。
宋汐平素虽说不上惜字如金,也绝不废话,如今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气温柔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明明是三个人的地方,融融却感觉仿佛被隔离开来。
宋汐在他身旁,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那个沉睡的人。
她从未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过话,也从未用过这样专注的眼神看过他,仿佛天地之间只容得下那一人。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他的内心甚至生出一种隐晦的嫉妒,这令他惶恐不安。
他垂着眼,看这个沉睡的男人。
他有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漂亮的脸,肌肤散发着如珠似玉的光泽,即便沉睡,也难掩他的倾世之貌。
他想,他长大后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不过,他觉得,即便他长大了,娘亲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吧!
一种被抛弃的失落感笼罩了他,这使他难以忍受。
在此之前,除却安笙,宋汐最看重的人便是他了,可即便是安笙,宋汐这一年来,也逐渐去看他得少了。
反而是他,因厉昭逝世,趁便住进了神龙殿。
每日与宋汐同寝同卧,得她亲自教导,俨然是她的心中宝。
他深深为之满足,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永久持续下去就好了。
可是,这个人一来,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他比安笙,更要使他来的不安,因为,宋汐对他的爱重,胜过所有。
于是,当宋汐殷切地让他叫“父皇”时,他半响才消极地抗议道:“娘亲,他听不见。”
宋汐不满地蹙眉道:“沉睡的人,偶尔也会对外界有所感应,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你父皇听不见。喊吧,他还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若是听到了,不知道有多高兴。他一高兴,说不定就要醒来了。”
宋汐的语气十分期盼,甚至是不切实际地幻想。
昏迷了五年的人,是一叫就能醒来的么!
他这足智多谋的娘亲竟也开始失去理智了,却也可见宋汐对他是多么的在乎,乃至于将疯疯癫癫的安笙都撇至一旁了。
融融很担心,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扔下一块抹布那样撇开他。
对他而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却要突兀地抢夺他的母爱。这使他深深的惶恐,他心怀怨愤,这声“父皇”便怎么也唤不出。
及至宋汐不耐地催促,眼里甚至有着明显的指责,他不堪压力,这才生硬地唤了一声“父皇。”,语气平板得跟叫花草树木没什么两样,他的内心,是抵触的。
宋汐只当他初始有些不适应,任谁突然冒出一个本该已死的父亲也会不适应的,反而摸着他的小脑袋劝慰道:“你常住神龙殿,娘亲不在时,你就替为娘多多看着你父皇,多陪他说话,这样,等他醒来了,说不定就能认得你了。”
至此,融融终于忍不住说道:“娘亲,有了父皇,你是不是就不会像从前那般疼爱我了。”
宋汐一听,很是诧异,她仔细地审视融融,可以从他眼睛里看到明明白白的惶恐茫然。
一直以来,他年纪虽小,却给人一种持稳内敛之感,几乎没有遇到过挫折,并不是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