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沐秀儿在厨里的小凳上坐下,这会儿,暂时得了空,不免又想起苏大娘说的事,是打南边过来的人,这找的是不是阿逸呢,脑子里一边又一边地琢磨着,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人是怎么知道阿逸是外乡人的,怎么找到村子里的,若是从衙门里查到的,眼下张逸也算是个有些名气的人,怎么也该先来锦绣坊,而不是跑乡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秀儿叹气,感慨这年头,咋丢了少爷,找人的那么多呢。
忽地,一道灵光在沐秀儿脑子里闪现,找少爷,南边的人,难不成,这些人和那个出一千两银子的张家是同一家?再细想,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逸姓张呢,对布料啥的也精通得很,那个张家可不就是做布料买卖的。
心突突地跳,越想越觉得是。
“秀儿姐。”正在沐秀儿神不守舍时,送饭菜过去的春晖又走了进来。
“啥?”被叫回了魂,沐秀儿茫然。
春晖并注意到她神色不对,自顾说道:“夫人说,今儿的汤很鲜呢,菜的味也好。”
“哦。”沐秀儿没心思听这些赞赏的话,敷衍地应了声。
春晖听出了些许不对,回过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沐秀儿意识到失态,尴尬地笑了笑。
春晖也没放在心上,走到小桌旁,盛了碗饭:“秀儿姐,快过来吃吧,”说完,她夹了筷子菜,嚼了嚼,笑道:“你这手艺,还真吃不出北边的味来。”
心里头存着事,这一顿,沐秀儿食不知味,等春晖去了夫人房里伺候后,她一个人又开始盘算,一会儿,觉得张逸和那传闻中的少爷很是相似,条条线索都似是暗合,一会又觉得,那样一个一出手就千两银子的人家,养不出张逸这样的人,要知道,她媳妇虽不通农事,可手脚还是很勤快的,能搬能抬半点不娇气,顶顶重要的是,她还会做饭,既然是少爷,不管是不是女扮男装,都不该懂得进厨房才是。
这一脑门子的官司,让沐秀儿眉头都皱得快要打结了,幸亏在此时,那春晖又进来了:“秀儿姐,夫人请你过去呢。”
沐秀儿一惊,她是厨娘虽没卖身签契,可这身份地位总摆在那儿的,下意识就猜是不是饭菜出了差子,“夫人叫我是啥事?”不免有些紧张,全然忘记了先前她的手艺还被夸来着。
春晖看出她的不自在,笑道:“没事,是封姑姑怕夫人老窝在屋里烘碳盆,对身子不好,这不,趁着天好,请夫人去院里晒晒太阳,又怕夫人闲着无趣,就想请你过去,说说家常,你不用拘着,夫人和封姑姑都是和善人。”
原是为了这个,沐秀儿松了口气,拍了拍衣摆,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院里,果然看到沈夫人穿着厚衣坐在大太阳底下,脸上神情仍是那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那位封姑姑陪在边上。
“来啦,快坐下。”封三娘笑着开口。
沐秀儿福了福,这才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打发了春晖下去,封三娘对着沐秀儿说笑道:“要沐娘子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咱们初在这北地,人生地不熟,这事事瞧着新鲜,也不晓得,沐娘子能不能给咱们说说风俗,好叫咱们长长见识。”
沐秀儿点了点头,又偷着瞧了一眼那沈夫人,见她虽不吱声,面上却也不见异色,于是开始讲些北方的风土人情,说了一些琐事,又开始说些乡土的:“眼下这个时节,正是家家杀猪的时候,村里头哪家杀了猪,总是自家留一半冻着,另一半开宴请人来吃,冬天除了年前,最热闹的就是这会儿。”不知不觉说到了这个,沐秀儿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不知不觉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咦,沐娘子不是镇上的人?”封三娘突然插嘴问道。
也没多想,沐秀儿直觉应道:“不是呢,我原是花田村人,离镇子也不算很远,沿着官道走,估摸也就一个多时辰。”
“原来是这样呀。”封三娘若有所思,又接着问道:“我听赵婶说,你当家的是锦绣坊的掌柜,我还当你们原先一直住镇子上呢。”
“不是呢,是才搬来的。”沐秀儿不疑有他,老实答道。
“我还听说,先前那骗子诈人卖布料的事,也是你家当家人最先给识破的?”
这事知晓得人多,沐秀儿也不隐瞒,坦然承认道:“是呀,是她最先察觉出不对的。”说到这人,脸上笑容又多了些。
“可真是有本事,我听人说那家铺子的店东,也曾当过大商号的二掌柜,他都没看出半分不对,却被你那当家的一眼识破。”封三娘再夸一句。
“也不是外头传得那样厉害的。”沐秀儿嘴上谦虚,她自各儿都不知道此刻的神情多么的闪人眼,眸子里满满都是为那人的骄傲。
一直沉默着听她俩人对话的沈夫人,眉梢轻轻挑了下。
接着又说了会话儿,那封三娘随和,沐秀儿不免放开了些,偶尔也会问问南边的事。
“南边,天气比北边湿热,冬季几年才难得下一场雪,这个时候,吃食也比这儿丰富,人口也多,家里的田地没这边的大,倒是往来走买卖的多些。”封三娘言谈间并不吝啬。
沐秀儿小时候,听阿爹说过,南边丰饶,环境和北地风土极为不同,听她这样说,倒生出几分好奇,刚想再问,忽地想到了一件事,那江南张家是大富之家,想来和莫家一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