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松,常台笙这才确信,陈俨并没有不告而别,至少今日还会回来。
谢氏又说:“我听忻子讲了你们在茶馆听到的事。”她说着稍顿了顿:“这事并非空穴来风,刑部那边确有消息,杭州城的确是发现了一具女尸,虽已*得不成样子,但衣着身形看着都像你。这必定不是巧合,若说身形像也就算了,可衣服都一样,便太刻意了。”常台笙的穿着还当真不容易和其他女子撞上,若有证人指认死者所着与常台笙那晚上穿的一样,必定是伪造。
谢氏头脑很清楚,接着说道:“我起初以为是那位商大夫所为,毕竟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微妙。”谢氏很谨慎地用了这个词,又说:“但这样做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好处,若说是为了让你借此避开一些麻烦,似乎并不十分说得通。后来我想可能是同行之间的恶作剧,但理由仍不是很能站着。最后想了想,要寻到一具身形像你的女尸,还得让官府毫无怀疑地认定这的确就是你,背后做这一切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听她这样娓娓说着,常台笙脑海里闪过商煜,又闪过杨友心,甚至是……段书意。
段书意?常台笙忽觉得很费解。最没有立场做这件事的,便是段书意。他因此事卷入了麻烦,如今还被困杭州,伪造她尸体,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虽然眼下端王谋逆,他似乎什么都不用再顾忌,但他当真有这么无聊吗?
谢氏接着道:“不管西南那边如何,段书意总归是回不去了,软禁已是客气,接下来等着他的便是牢狱。杀人若还不算什么,谋逆之罪是逃不掉的。”谢氏想了想:“我设想朝廷捉了段书意,是否会将他当人质?若这般,也不知西南端王府那边会不会有所顾忌。”
后来谢氏又说了许多,最末也不过是叮嘱常台笙近来不要频繁出门。京城虽没什么人认得她,但在这风口浪尖,还是先避一避为好。
婆媳二人就此事聊了很久,正打算岔开话题说些别的,陈俨却已是回来了。因门未关,加上他脚步声很轻,走到常台笙身后时她也未发觉。
谢氏见他虽蒙着眼,却是精准无误地走到常台笙身后,微微俯了身,唇角也有隐约笑意。良配即是如此罢,当真是……令人艳羡。
常台笙蓦地感受到他的气息,陡然回头,又抬眸看他,一时微愣:“何时回来的?”
“就方才。”陈俨说完常台笙便给他拖了张椅子,拉着他的手引他坐下。常台笙坐回自己的椅子:“没有去衙门么?”
陈俨轻描淡写地回:“称病在家,去衙门不大合适,自觉身体不适,便回来继续养着。”
谢氏瞥他一眼:“早上不是说有事要出门的么?做什么去了?”
陈俨对母亲的拆台行为只淡笑笑,随后将手上一直拎着的一纸包东西放在桌上:“昨日听小旺说街上已有售卖桑葚果的,嘴馋便买了一些回来。”他说着看向谢氏:“母亲不是爱吃么?”
“不必想着我。”谢氏说着身子略略前倾,将那纸包打开,里面桑葚个大肉厚,已是完全成熟,淡青色的梗还留在果子上,看着十分新鲜。她的确是爱吃这些,也难为他想着,若搁在以往,又怎能想到他会上街去买这些东西回来呢?
似乎遇上常台笙之后,陈俨也变得渐渐有人情味了。抑或那原本就是他天性中有的部分,只是这么些年被压抑了。
谢氏也不独吞这些难得的桑葚果,遂拿过一旁碟子抓了一些,余下的留在纸包里推给了常台笙:“我吃不了太多,你拿去吃罢。”
常台笙见这母慈子孝的,本要开口,陈俨已是将头偏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道:“高风亮节地都给她罢,你还有一份。”
常台笙闻言唇角忽弯起,却迅速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与谢氏道:“您都留着罢。”
推让到这份上,也该到此为止,谢氏便欣然接受,全收下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过往旧事,虽谈不上热烈,却也很是有意思。屋外有短暂蝉鸣,断断续续不成气候,但平添了几分初夏中午的味道,只是,今年的初夏似乎来得特别早。
因早饭吃得迟,中午便省了。陈俨说身体仍旧不是很舒服,觉得困了要去睡会午觉,谢氏便让他去了。他起身,常台笙自然跟着,两人一道回了房。
这时节昼夜温度差得太多,早上的风还有凉意,正午时分却有些灼人的燥热感,清早出门时穿着的衣服此时也觉得过厚了。都市神者
因在卧房内,陈俨索性就只穿了身中衣,临床铺了蔺草席子,光着脚坐下来,面前是一包干净的桑葚果。
常台笙怕他贪凉反而加重病情,还特意拿了条毯子过来。若他过会儿想在蔺草席上午睡,也好盖一盖。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将毯子放在一边,身子前倾伸手要去解开他蒙眼布,陈俨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就暂先这样罢。”阳光太强烈,他此时眼睛并不是很舒服。
略有些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格子照进来,打在他脸上,斑驳交错的影子看着令人觉得有些恍惚。常台笙的手沿着他宽厚的黑缎带往下,最后落在他唇角上,指腹轻轻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