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信睁大了眼睛,在听完蔡妩叙述后,干脆的收拾了东西,出门拿了拜帖就匆匆赶往荀彧府上。
蔡妩则在药汤上来后,叫醒郭奕,给好哄歹哄的把药汤给百般不情愿的郭奕喂了下去。等看着郭奕睡着,也不敢离开,就睁着眼睛守在榻边,不时给郭奕换着帕子,中途杜若曾过来过一趟,还没进门就被蔡妩勒令停在了门外,理由是:“杜若,奕儿这里可能菲比寻常,你还是不要进来,去看着荥儿和照儿吧。从今天开始,两个孩子就都交给你了。荥儿那边你让他奶妈接受喂奶的事,她喂荥儿之前记得让她仔细沐浴,另外药汤也要让她喝了,这个月她就不要出府了。”
杜若闻言有些发傻地僵在了门口,反应过来以后嘴角直抖,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只默默地扭身走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蔡妩给自己灌了一碗药汤,把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就抬脚赶去司空府。司空府的门房见她形色匆忙也没敢多加询问,直接带着她到了丁夫人处。彼时丁夫人刚刚梳洗完毕,正要去饭厅用饭,听到蔡妩来还诧异了一下,笑意盈盈地端着茶杯问蔡妩:“慧儇这么一大早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蔡妩也不跟她寒暄客套打机锋,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霹雳啪来全说了出来,最后一段话总结:“夫人,现五月刚到,就已经有七月阴雨连绵天,所谓时令不正,民多疾疫。眼下疫情已起,百姓必多恐慌,然这些有文若先生坐镇,应尚不足为虑。只许都多世家豪门,列侯之中诸位夫人得此消息必会心慌不定,若有哪些不懂事的,恐怕会不顾大局在家书里写些不该说的话递到前线去,虽说前线家书严防,却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夫人当务之急应是稳定后方诸位世家夫人之人心。许都之事,在大军凯旋前,且不可有流露出去半分。”
蔡妩说这些话时全然没了往日的低眉顺眼,和婉巧笑,只面色冷静,语调安然,言辞间条理清晰,竟然让丁夫人一时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她之前认识那个糊里糊涂被打趣,有事没事被噎住的蔡妩。所以拿在手里的茶杯竟然也就这么愣愣地杵在胸前头,一时忘了端起喝下:这个孩子可还是有一个儿子病在床上呢,她可不信她真一点儿也不慌乱着急的。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头脑清晰,条分缕析分析状况,心智清明地得出轻重缓急,当真是及其难得。丁夫人自问她在蔡妩这个年纪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于是丁夫人很干脆的同意蔡妩想法,并接着问道:“除了这些,慧儇可还有其他事情交代?”
蔡妩眨着眼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递给丁夫人:“这是防疫的注意事项,蔡妩已经一一列举在纸上。眼下奕儿亦有患病,蔡妩之后恐怕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应对其他。不过我会让董信协助文若先生的。另外,蔡妩觉得四公子和之前夭亡的五姑娘可能不是风寒所致,司空府中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人患病为发,夫人当延请御医,及早诊治。”
丁夫人听蔡妩说完脸色忽然变了一变,一直瞧着她的蔡妩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夫人可是想起什么?”
丁夫人抿抿唇,有些不确定的说:“自从小五夭折,她母亲刘蕾就有些精神恍惚。昨天还请了大夫,大夫说她是心思郁结,又着了凉,得了……风寒。只如今想来,这到底是不是风寒却让我难以把握了。”
蔡妩一皱眉:“夫人还是慎重些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丁夫人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会儿我就着人去请吉平,他医术应该没问题。至于她的院子,恐怕还是得封了的。”
蔡妩亦没有出言反对,只在又嘱咐两句以后就匆匆回了军师祭酒府。又是一套换衣消毒程序下来才敢进去郭奕房间。彼时已经喝药后睡下,蔡妩拿眼角抵住儿子额头给他试温度,发现郭奕虽然有所好转,但体温仍旧高于正常人。不由又拿着湿帕一阵折腾。
之后的半个月,整个许都都在跟这场时令引起的时疫做角力。荀彧动作很快,在听到董信反应问题的第二天就采取措施,张榜布告,公布疫时特令,调集物资、人手,抑制药价,安抚人心。董信也随许都许多大夫一样,在被荀彧临时设立的医馆里治病救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别说是回家,就是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
蔡妩曾经不放心地派人去询问了一下,结果询问人回来以后却报告说:“董大夫虽然忙了些,但精神很好,小的看着他好像比之前还有劲头儿了不少。”
蔡妩先是被这个结论惊了一下,随即又有些了然:她想起董信当年入府学医时告诉她的话了:‘信想救人,救很多人’如此说来,这场时疫倒真的让他一展所长,得偿所愿了。
在整个许都都忙活着对抗时疫的时候,蔡妩当然也是一心投入。以至于她忽略了司空府里的一些动态。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的动态,只能说是司空府这段时间出意外的频率有些高,下人犯错几率大了些:据说有两个刘氏院子里的下人因事起争,其中一个失手杀人,然后畏罪自尽。还有就是侍妾刘氏在失去女儿以后,贴身丫头在给她从厨房端药的途中也不小心跌跤,落水溺毙了。原本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