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孙管家端着茶水出来,敏锐地感觉到客厅死寂气氛。
“孙管家,让我说完,这是我的私事。”明晚冷冷地说,没有半分妥协。
裴立业首肯了,挥了挥手,孙管家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明晚牢牢地盯着裴立业,嗓音发寒,如坐针毡:“八年前的六月九号,我妈开车去见的人,是您吗?”
裴立业良久不语,紧抿着唇,唇角的纹路很深,即便不说话,也能散发出来商界巨鳄的稳重和深沉。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他终于开口,这么问,已经放弃了否认。
明晚面如死灰。
裴立业这位长辈,素来是裴家最公道最正直的一人,跟对付赵敏芝的虚以委蛇不一样,她打从内心地敬重他。
他竟然是母亲发生事故的罪魁祸首!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始终不敢相信这种可笑可悲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神智崩溃,她不知自己是否该追根问底,为何裴立业会约母亲单独见面,甚至隐瞒了她的父亲?!她突然后怕起来,在母亲死去八年之后,不经意揭开的真相,她当真承受得了吗?
“小晚……你听我说。”裴立业皱着眉头,撑着沙发扶手,神情沉痛。“你母亲的死,这些年来我始终愧疚于心,这是我欠你的。”
原来,是给他的良心还债。
明晚的心底尽是痛楚,不堪重负,她面容僵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您欠了我们一家人。”她双眼濡湿,心酸至极。“痛失亲人的,并非只有我一人。”
她不愿再听裴立业解释一个字,夺门而出,车钥匙接连几次都没插进孔内,整个人坐在车内,想不到要开车去何方。
她亦不能回到明家去,看到父亲的话,她会更受不了,她怕自己情绪失控,被父亲察觉蛛丝马迹。
但她更无法容忍自己呆在裴家,哪怕是多一秒钟。
紧紧攥着钥匙,她强睁着泪眼,启动,将车开出半山邸堡。
裴煜泽正巧开车回来,看到明晚的车迎面而来,车速很快,跟自己擦身而过。俊眉紧蹙,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急忙调头,跟上了她。
他保持八十码的速度,紧跟不舍,很快看出来她不是赶赴大学,同样不是回明家的路。黑眸愈发幽深,他按动通话键。
明晚始终都没接他的电话。
他终于按耐不住,跟着明晚右转,加速超车,在她前头一百米处刹车。
明晚紧急刹车,眼睁睁看着裴煜泽下了车,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她的心万分抗拒,这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一个裴家人。
“下车。”他面色冷沉,一把拉开车门,抓住她的手,将她从驾驶座上扯下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即便小路旁的路灯昏暗,他还是一下子看清她一脸泪水,裴煜泽伸手去碰,她连退两步,匆匆逝去泪痕。
“怎么了?”他沉声问,明晚不是轻易流泪的女孩。
明晚缓缓抬起眼,望向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她就没对裴煜泽抱过希望,大不了一拍两散,却不知彼此会走到如此绝望的境地。
“我要回家了。”她轻轻地说,语气又不容置疑的坚决。“让我回家。”
裴煜泽凝视着她那双莹亮闪烁的眸子,眼神微动,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心中的不安更甚。“我来开车。”
她摇头,转身,没有半点犹豫,低声呢喃。“裴家不是我的家。”
裴煜泽的双脚定在原地,夜风扑面而来,他的外套还留在车内,站在路灯之下,突然觉得有些冷。
他看着她开了车就走,满心失落。不管受到多少质疑和难堪,她从来没说过如此灰心的话。
但他看得出明晚的坚决,不管是什么事,她都不想他跟上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裴煜泽坐入车内,手机突然来电,他不耐烦地接过,看清是孙管家,接连不断地打了六七通电话,可见很急。
“少爷,请您马上回家,老爷身体不舒服——”
闻言,他丢下手机,跑车在道路上飞驰出去,一路上连闯了无数个红灯,风风火火赶回了裴家。
明晚到宋慧的宿舍住了一个晚上,一直没开机,直到隔天裴氏的助理赶赴青山大学,直接找到了她,她才知道裴家出了事。
裴立业的高血压引发心悸,原本就在控制和治疗中,但这回气短引发昏迷,病情严重的很。
助理开车送她到一家私立医院,是裴氏投资的新兴医院,在淮海市内开了才六七年,但里面的医疗设备和医生团队,都是一流的。
走出电梯门,来到一个高级病房前,助理为她开了门,她忐忑地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朝南位置,洗手间,厨房,电器设备一应俱全,阳光从乳白色的窗帘后透了过来,温馨而光明。玻璃门将寝室隔开,裴立业躺在大床上,一脸安详,赵敏芝陪在旁边,正在剥橙子,抬头看到明晚,从门后走了出来。
明晚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赵敏芝却不曾发作,只是淡淡地说。“你来了,孙管家说你昨晚在娘家过的。”
这当然是裴立业有心遮瞒,才让孙管家保持缄默。
可见他是真心虚。
“从马代尔夫回来好多了,这两个月控制的不错,怎么会突然又严重起来?”赵敏芝无奈摇头,忧心忡忡。“医生说不容乐观,必须长期住在医院。”
到这个时候,明晚才发现自己没有做坏人的潜质,即便忌恨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