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恩相留意就是。”/p
“哦?你都听到些什么?”/p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恩相不必过耳了。”/p
张居正很执着,说道:“讲来听听。”/p
文立万有些不好意思,思忖片刻,说道:“恩相在江陵、京师大兴土木,修建宅邸,群臣对此已经议论纷纷,这个所指,不过是奢侈铺张而已。现在他们又转移风向,说恩相借宅邸修建,大肆收受各级官吏献金,就有点指责恩相受贿了。”/p
“谁家不修祖屋?谁家不修宅子没有礼尚往来?”张居正仰头长叹,说道:“唉,人言可畏啊。”/p
文立万点点头,说道:“还有人造谣,说恩相新宅落成后,广蓄美女,犹如天子后宫。这真是恶毒至极的奇谈怪论啊。”/p
张居正英俊的脸庞瞬间红晕飞起,眼神闪烁,四下乱望一番,说道:“哪有此事,不过是招募几个侍女而已,怎么能说广蓄美女呢?”/p
文立万并不打算深说此事,不过还是的点到为止:“还有人说恩相荒淫无度,靠着太监们搜罗的春药,呃,给自己提火......”/p
张居正的脸庞再次红扑扑的,愤然说道:“这些无聊言官,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荒诞之极,无聊至极!”/p
“这类闲言碎语,恩相听听而已,不必在意。”/p
从张居正愤怒的表情看,这些话显然戳中了痛点。/p
看来有些事情......呵呵,未必就是空穴来风。/p
文立万把这些话说给张居正听,目的就是给张居正提个醒./p
如今位高权重的张居正,自然已经听不进任何规劝了,只能这样旁敲侧击,或许还能起点作用。/p
张居正虽然权势如日中天,但头脑如果不能保持足够清醒,在朱家的天下,玩得太嗨了,必遭灭顶之灾。/p
文立万觉得,对张居正的提醒,也是一种报恩。/p
他甚至隐约感到,张居正的一些行为,已经勾起了朱翊钧的杀机!/p
前几日,朱翊钧早朝结束后,传文立万来到后堂书房。/p
两人见面后,朱翊钧第一句话便问道:“最近首辅可曾研究楹联?”/p
朱翊钧这句问话,让文立万不明就里,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随口答道:“臣未见首辅专注于楹联。”/p
“首辅在京师新修建的宅邸,你可曾去参观过?”/p
“臣去过一次,不过规模还是符合祖宗之法的,并未有僭越行为。”/p
明代什么人住什么规格的房子,房子用什么颜色的砖瓦,墙是什么颜色,都有明确要求。/p
特别是皇亲国戚、大臣们的住宅,各有规矩,不可随意僭越。/p
朱翊钧嘿嘿一笑,说道:“既然是新修的宅邸,大大小小的门上,必定有不少楹联佳作,你可曾细读?”/p
“嗯,宅子门柱上确有楹联。不过臣并未细读。”/p
文立万回忆一下,想起各种大大小小的门柱上,镌刻了不少楹联,据说有的是古典楹联,有的是本朝名人所撰写的。/p
朱翊钧笑眯眯说道:“子萱可记得,是否有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日月并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下联是: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p
文立万听后大惊,这幅楹联明摆着是犯上啊。/p
张居正,号太岳。这幅对联,将大明天子对太岳相公,把张居正和朱翊钧相提并论,这分明是高级黑嘛。/p
不知道哪位“舔王”撰写了这幅捧杀张居正的楹联。/p
这要是碰上喜欢玩文字狱的皇帝,必定招致杀身之祸。/p
“臣对楹联兴致不大,这幅楹联并未注意。”/p
朱翊钧“哦”了一声,还是笑眯眯说道:“下次你再去张居正新宅,不妨留意欣赏一下。”/p
“臣知道了。”/p
文立万又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朱翊钧直呼张居正大名。/p
在这一瞬间,朱翊钧眼中倏然闪过炯炯寒光,一瞬即逝。/p
在此之前,朱翊钧从来都是尊称张居正为首辅,或者首辅张先生。/p
这样突兀地直呼其名,显然是朱翊钧有意表明自己态度的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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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立万说得这些话,张居正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对这类话,他有一种本能的抵触。/p
为了社稷百姓,他呕心沥血、废寝忘食治国理政,舒适一点怎么了?享受一点怎么了?这点舒适、这点享受,与竭尽全力的付出相比,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p
张居正觉得自己很委屈,闷闷不乐垂下头,半天不言语。/p
可见再明事理的人,只要涉及到人性的弱点,一时半会儿也会陷入难以自拔的困境。/p
“恩相,可知最近有几个人常去白胡子家里串门?”/p
“有这等事情?”/p
文立万点点头说:“恩相可考虑安插一人,以反对夺情为名,混迹于这些人之中,以探虚实。”/p
那天早朝之后,皇帝朱翊钧没有表态,一些朝臣嗅到了朱翊钧的犹豫背后的意思,顿时活跃起来,白胡子老臣最为积极,自然而然成为反对夺情的领衔人物。/p
这事自然不能再紫禁城内商议,白胡子老臣家里便成了“反夺情”临时指挥部。/p
“他们频繁在白胡子家聚会?”张居正也有些警觉。/p
“是的。”/p
“嗯,这几天南京都察院右督御史李幼滋正在京师,可以请他担当此任。如果有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