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并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他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股东大会要亲自主持,所以待了将近一小时还没等到人醒来就提前离开了。
离开前,他倒是吩咐了阎子夜,一旦人醒来了,别忘了通知他。
阎子夜跟阎家其他人在医院陪了阎子末一天一夜,可并没有等到他第二次醒来。
甚至,他都不由担心起那一分钟短暂的醒来,是不是他的回光返照了。
继而,他开始追着问,“哥哥那一分钟醒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如果哥哥永远不会再醒来,那他所错过的一分钟,之于他而言,便是毕生最大的遗憾。
“你哥哥醒来那一分钟,我们都不在,是那个新来的护工打电话通知你爷爷的。”
阎母的眼眶还是红红的,说到这个,这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
她早上的确是过来探望子末的,可在走廊上碰到了刚从医院花园散步归来的莫轻烟,被她缠了一小时,过来比预计迟了一个小时,没料到便生生错过了奇迹。
该死的莫轻烟。
若不是顾及她腹中怀中是阎家的血脉,自己真不愿意搭理她。
她不屑地从鼻孔中重重哼出了一口气,心情无比恶劣糟糕。
倘若子末真的能醒来,那莫轻烟肚子里的孩子便变得无足轻重了,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让别的女人诞下他的子嗣,莫轻烟,顶个屁?
还总是动不动就拿肚子里的孩子大做文章,自以为自己矜贵得不行,她真的是太小觑阎家了,阎家人岂会任由她予取予求呢?
虽然看新来的那个护工极为不顺眼,可时间一长,阎子夜也渐渐消除了对她不好的最初印象。
这护工虽然第一次出场的场合不对让他看着碍眼了,可他护理病人的工作,的确是做得相当出色。
她毕竟是专业的,婕瑜姐是临时走马上任的,她尽心尽力起来,这效果并不逊于婕瑜姐在时,而且更有起色。
阎子夜还是将那护工给喊过来,当面细问了一遍。
护工被阎家几个人轮流套问好几回了,再次被发问,这对答如流自然是不在话下。
年轻甜美的护工进退得体,落落大方,已经没了最初时的拘束跟不自在。
她今天最为诧异的是这位病患阎先生的弟弟,居然难得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态度没有先前那般恶劣跟针锋相对了。
她并没有因而感到沾沾自喜跟放松警惕,反而内心愈发得如临大敌上了。
这份看似风光高薪的工作,让不少同行为之眼红,这一年拿的薪水,都抵得上本院护士长五年的薪水了,可却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她被阎家人轻视的那种复杂心情。
她并不是那种心智不坚的人,所以哪怕再艰难的情形下,也愿意咬牙挺下来,就是想让人刮目相看。
阎先生在她的合理护理下,果然进展良好,当然他会醒来,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毕竟,被众多国内外名医专家会诊过,他的身子骨真的不乐观苏醒。
“阎先生醒来并没有说话,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喉咙有些哑掉了,估计发不了声。他睁开眼后,首先便是环顾了下病房,然后发呆了会,又指了指门外,最后可能是太累了,又闭上了眼。”
护工的回答,条理分明。
阎子夜却心思翩跹,飘荡到了迢遥之外。
哥哥醒来,估计是失望没有第一眼看到婕瑜姐吧。
如果哥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八成情愿再也不要醒来了。
看来,哥哥已经离婚的事情,还是暂时瞒着他本人比较好,前提是他还能够再次醒来。
阎子夜精神恍惚地从护工身边走过,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愁眉不展,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如果能够让婕瑜姐,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不过婕瑜姐都恨极了大哥,自然是不会乐意见到大哥了。
何况,这事,是阎家对不起婕瑜姐,哪怕他为她争取到了一大笔赡养费,在她心中,估计还是抵消不了内心大哥给她遗留的痛。
阎子夜唉声叹气不已,此事还是一筹莫展。
他回房,跟父母还有爷爷商量了下,大哥一旦再次醒来,他离婚的事情,暂时押下不提。
至于婕瑜姐的没出现,就借口她出国进修去了。
护工那边,阎子夜也作过了交代,保证此事的万无一失。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料到在护工吃饭去的空隙,莫轻烟会私自跑去看大哥,而大哥那个时候恰好醒了过来。
莫轻烟倒不是特意去瞧阎子末的,她住的病房跟阎子末的病房离得并不远。
在听闻这边闹得动静后,她脸色吓得发白,眼神变得狠厉。
阎子末,怎么会醒来了呢。
他不是一辈子都不会醒来吗?
如果阎子末醒来,那她处心积虑的计划,不是都要胎死腹中吗?
不……她不要。
在出了一身冷汗过后,她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她要趁着阎子末没醒来,把他的吸氧机给关掉,让他就这样与世隔绝。
只有他死了,才不会破坏自己完美周详的计划。
莫轻烟唇畔,缓缓逸出了一朵极美的笑靥,却让人望而生畏,打从心底发凉。
莫轻烟自然不会傻到人多的时候去害人,她自然要寻找最合适的良机。
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来往了这么久,她自然对阎子末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