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禄江城。

乾坤殿中,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如今已垂垂老矣。他倚靠着床榻,须发皆白,神色萎顿。厚重殿门开启,又合上,入内的萧夙一身明黄衣袍,屏退左右,硕大的内殿,空荡得只剩下两人。

空气里是老者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缠绕着满殿苦涩的药味。

萧夙的面容极为年轻,修美脸容上含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双眼却寒若深潭,“老东西,我来送送你。”

阴柔的声音荡在空中,一直闭眼的老者忽然睁眼,喷出一口血水,染红床被,他面上一缕怪异的青,口齿不清质问,“你……你个孽子……给我吃了什么……”

萧夙垂首看着指尖笑道:“好东西,”抬首,眸中一束阴厉的光,话却轻柔得仿佛能掐出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今,你的宝贝太子已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老者像被抽去最后一丝力气般,瘫倒在床,嘴唇翕动,模模糊糊在重复着什么。

习武之人耳力极佳,老者言得是满腔悔意,“不该……不该救你……不该……”

萧夙面上波澜不惊,一个袖袍挥去,“若不是那病秧子这么多年一无所出,你会让我回来?”缓缓踏出一步,“难为他在病中都提防着我,差点置我于死地。”带着丝蛊惑的腔调,“我一定厚葬你们。”

尾音中,榻上老人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萧夙看了看他扭曲的五官,怒瞪的双眼,紫胀的脸,忽而放声大笑,“死不瞑目?好,死不瞑目!”

如今江山在手,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塌间一盏油灯倾覆,火迅速燃起,吞噬着康国曾经最为华贵的殿宇。

曾经负我的、欠我的、毁我的如今我要一个个讨回来!

康国明帝二十年三月十日,明帝殁,同日,长子谦元太子殁,三日后,次子萧夙登基称帝,改国号泷然。

因明帝一生只有两子,其直系兄弟也在早年被清除干净,故氏族大臣并未有过多质疑,确然也是因为无法质疑。

新帝手腕冷酷,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而一衣带水的圣朝却是另一番景象,轰轰烈烈的太子之争在永帝的一道圣旨中暂时掩下帷幕。圣旨的大体意思是他还年轻,再说立太子吵得他头疼的通通拖出去打板子。

虽表面缓和很多,私下中两个派别的竞争越发强烈,时不时今天你参他一本,明天他告一本,两派的罗罗成员纷纷回家翻旧账,生怕被对方揪出什么破绽来。

而两位当事人却毫不在意般,一个比一个身子弱,接连不断卧病在家,朝堂上难得见两人一眼,权力上也一个比一个放得彻底。

对外宣称,离王是因为爱妻病重,心痛神伤,无力朝政,轩王则是因为爱妻有喜,欣喜若狂,无心朝政。

民间乐坊、茶楼无不流传两位皇子是何等至情至性之人,每次讲书时,京城中两大茶楼望鹤与若水都是人山人海,许多轻纱掩面小姑娘每日必至,听完后泪流满面唏嘘感叹不已。

这造成的另一个结果是,城中关于离王与轩王谁更深情专情的比较话题悄然升起。

其争执得激烈的程度足以和朝堂上的太子之争相媲美。

白须老儒们跳脚痛斥,一国储君被儿女情长牵绊至此,真是亡国之兆啊之兆,一国臣民无视敌国虎视眈眈,整日沉迷声色之中,真是靡靡之象啊之象,那两个王妃无视天下社稷,狐媚惑人,真是红颜祸水啊祸水。

林潇容听李辰睿徐徐道来的这些热乎八卦,点评道:“温饱思淫欲,说明人民大众生活的还是挺幸福的。”食指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夫君,你不用天天都陪着我的。有琉香他们在就好。”

三天前,从一天沉睡中醒来的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一片黑。

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种叫尽头的东西。

就和当初莫名穿越一样,如今这副身躯莫名地衰败凋零,她抓不住,也想不透,今天是看不到了,明天是不是就听不到了,后天会不会就嗅不到了?

那天她辨不出时辰,只张惶地探着身侧,锦被质感顺滑,摸在她手里却带了点彻骨的冰冷绝望。

她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什么时辰,四周空茫一片,直到唇舌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她才想起来循迹摸了摸,眼眉,眼泪。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一会,那个熟悉的人将她牢牢固在怀中,抚着她的背安慰。

她才终于平静下来,推开面前的人,将眼泪鼻涕就着刚刚攥着的面前的人的衣襟擦干净了,笑道:“你看你,脏死了。”

她不知道李辰睿微微动了身,她对着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

安静,静到她开始怀疑刚刚并没有人出现时,虚晃在半空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不怕,我在。”

……

“不怕,我陪你。”

……

“我会一直都在。”

……“哦……那个……我看不见了……”

她只求了李辰睿一件事,如果有一天她五感尽失,成了一个植物人,那就让她痛快了结了吧。

有些费力地解释了下什么是植物人,李辰睿沙哑的声音萦在她的耳边,“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本就是一个过客,不属于这里,”而且说不定穿越的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是她现代睡熟后的一场梦,“可是你不同,你还有很多人啊。”她略略侧脸,靠在他


状态提示:001 五感尽失--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