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前的小打小闹相比,宫学里面这次是闹出人命来了!
起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开课之前,徒景睿身边一个伴读的砚台找不到了,这个伴读却是甄家出来的,名叫甄璋,算是徒景睿的表兄,因此,在一众伴读里面很有面子。甄家如今有钱有势,子孙甭管读书怎么样,文房四宝用的即便不是最好的,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个伴读丢失的砚台便是一块鱼子罗文砚,那可是歙砚中的上品,更兼还是南唐那会儿传下来的珍品,没个几千两银子都拿不下来。
哪怕这个伴读是甄家嫡系的子弟呢,平白无故丢了几千两的砚台,回去也是不好交代的,因此,便吵着要将砚台搜出来。
问题是,宫学里面读书的,谁家不是有点背景底气的,不说几个皇子还有一些宗室子弟,便是最小透明的徒景平和徒景清,身边的伴读虽说也有出自外家的,但是也选了一些背景比较深厚的人家,免得在宫里被人欺负,当然,对于那些人家来说,做皇子伴读也是很有好处的,一来,是宫学里面师资力量好,二来,如今这会儿看不出什么夺嫡的风险,毕竟太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太子又是个挺宽厚的人,将来自己的兄弟怎么着混个郡王的爵位是没问题的,到时候,自家孩子跟郡王有同窗之谊,有个郡王做靠山,就算不能横着走,对自家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
甄家虽说挺牛气,但是甄家这会儿的影响力仅仅是在江南,德妃的枕头风再厉害,也不能叫承庆帝随随便便就问罪京中的文武大臣吧,何况,后//宫还不得干政呢!因此,一个个也是底气十足。甄家那个伴读喊着要搜查,剩下的人就是冷笑,脾气暴躁地直接就讥讽起来,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搜查就搜查,真让你搜了,小爷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有的直接就谩骂起来,他们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在家被家里捧着,就算在宫学里面,那些先生等闲也不好随意处罚这些伴读,他们在宫学里面又是抱团的,谁怕谁啊!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徒景逸身边一个伴读的书袋掉了,里面赫然露出了一块鱼子罗文砚出来,他自个也傻了眼,开玩笑,徒景逸身边的伴读其实苏家的很少,毕竟苏均一家子就差没有被直接赶出门去了,苏均能拉拢的族人,多半是没太大本事的,这样的人家,哪有足够的底气给皇子做伴读,因此,徒景逸身边的伴读却是皇后召见外命妇的时候,找的一些勋贵家的子弟。
这些人家谁又缺了一个砚台了,哪怕家里读书人不多,但是弄点端砚红丝砚什么的,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尤其,这样的人家,眼热什么也不会眼热一块砚台!在喜好此道的人眼里,那些砚台自然是玲珑可爱,可对于寻常人来说,砚台再好,那就是个可以磨墨的石头。
那个伴读反应也快,一下子火了,叫了起来:“好哇,原来你们那么闹,居然是想要栽赃我!”
这边也在叫:“什么栽赃你,人赃并获,还想狡辩!”说着一拥而上。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一个说自家又不缺钱,平常用的也是上好的澄泥砚,一个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钱,或者是手头紧,想要捞点外快,总之闹得不可开交。徒景逸和徒景睿两个人也在为自个的伴读出头,这些事情发生得多了,一般也就是口舌之争,大家还比较有默契,之前因为宫学里的事情,被人告了上去,弄得承庆帝震怒,他们如今算是学了乖,就在私底下解决,反正这会儿还没到开课的时间,那些师傅们也不会没事过来。
谁知道,两边谈不拢,越闹越大,竟是纠缠在一起扭打起来,一边看热闹的人一看不好,一方面示意伴读去拉架,另一方面连忙差了机灵的人小跑着去找师傅们。
宫学里的师傅一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宫学里面的异样,他们自然是发觉了的,可是没办法解决啊!告到承庆帝那里去吧,纯粹是承认自己无能,估摸着回头就得被踢出去,想想前辈们的倒霉事迹,自然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弹压吧,他们这些不比芝麻大多少的小官,哪怕拿着承庆帝赐的戒尺,又敢打谁呢?因此,只得故意装作没看到。反正这些学生也知道好歹,从来不当着他们这些师傅的面折腾,背地里面怎么回事,他们难不成能够监视皇子不成!
结果听说三皇子和长乐郡王带着他们的伴读们打起来了,这下本来还打算作壁上观的师傅们算是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跳了起来,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就急急忙忙往宫学那边跑。
哪知道即便是如此,也已经晚了,一个被压在地上打的伴读顺手抄起那个引起了这次风波的鱼子罗文砚,然后看也不看,随意对准了一个方向,用力一挥。
砚台这种东西本来质地就比较坚硬,这人情急之下,用的力气也很是不小,一下子就把不慎中招的人拍得血花四溅。
毕竟都是小孩子,就算如徒景逸一般有些暴虐,打杀过宫人的,也就是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做事而已,什么时候自己亲身见过血,一下子都傻眼了。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惊声尖叫起来:“杀人啦!”
那个挥舞砚台的小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刚刚被人压倒在地上,也就是强行挣扎着半爬起来,然后又被人压倒了,这会儿听到声音,木然地看着还在自己手里,已经沾上了血迹的砚台,一下子傻了眼。<